是了,王雪晗打我,不过是前天的事情,可是中间经过了这许多,再想起来,竟是分外遥远。
我摇摇头,“我没有生王雪晗的气,刚才我还见了她……”
“那我呢?”纪云琅在我只说了上半句的时候便开口问道,以至于我的下半句话和他的疑问同时说出,仿佛他,很有几分迫不及待的样子。
我想,我应该没有生纪云琅的气。可是,我若是就这样说出来,会不会显得我……太没有脾气,太没有深度,太没有底限了?
我在心中反复掂量了一番,忽然一股悲凉的笑意涌上了心头,纪云琅随便的一句话,我都这样当真了,可是,纪云琅问这样的问题,是他真的在乎吗?
“事情都过去了,还问这些干什么。”我这样说。
其实我想问,纪云琅,这对你重要吗。可是我没有问,我生怕像纪云琅带我到郦国的边境上帮我找记忆,我问纪云琅,这对你重要吗,纪云琅说重要。可是我再问为什么,纪云琅便不回答了。我更怕的是我问纪云琅,这对你重要吗,纪云琅轻会忽地笑一笑,不重要,我只是随便问问。
有时候啊,还是不要问太多。
纪云琅站在我的身后静默,夜风吹来带着白日里积攒的温度,衣衫裙角在暖风中飞扬,再也没有一丝畏惧寒冷的瑟缩。
我看不到纪云琅的身形,却可以在脑海中恣意想象,他浅蓝色的衣衫是怎样伸展开来,变成黑夜中若飞若扬的翅膀。
许久,纪云琅方又问道:“为什么对王雪晗留手呢?”
“因为我的手被你抓着。”我答道。
纪云琅笑得有些无奈:“好吧,你为什么没有踢王雪晗一脚。”
“那你应该问,我为什么对王雪晗留脚。”我纠正到。
这个问题,不久前的傍晚时分,王雪晗也曾问过我。
王雪晗以为,我是脑子坏了,傻到想不起来用脚攻击她。
可是纪云琅不会想得这样简单的,因为纪云琅比王雪晗更了解我。
我能听到纪云琅在我耳边将拳头捏的格格作响,他总是沉不住气的。
可是,“我不想伤害王雪晗,以及她和你的孩子”这样的话,纪云琅会相信吗?记得我托纪云琅无论如何设法医治徐阿姆的时候,纪云琅曾说的是:“饮了那些诛心之血泪,再冷血无情的人也会变得善良起来。”
我不想再听到关于诛心血泪的任何话了,反正在纪云琅的心里,我本来就是一个冷血无情的人。还是王雪晗说的好啊,强盗难道还会发善心。
我做好了脚底抹油的打算,低声喝道:“纪云琅,你敢恐吓我!”
纪云琅微微一笑:“不是恐吓,是威胁。”
“威……威武不能屈。”
纪云琅笑道:“好吧,我不吓你了。”
“那我就……告辞了!”
我的身体像一只离弦的箭,在夜色中激射出去。白色的裙角和衣衫在夜风中蹁跹,长长的头发在脑后拖得笔直。我仿佛变成了翱翔的白隼,顺风凌空划过。
我就这样像一阵风般逃跑了。
好吧,这只是我的想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