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里,裴婉莹坐在暖炕上,手里抱着金丝暖炉,另一边的炕上,染秋盘腿坐着,手握毛笔,正飞快地低头写着什么。
安婆坐在暖炕边的机子上,面色比昨日好了许多,但是在暖和的室内,她依然穿戴如此厚实来看,也知她年事已高,如今畏寒得厉害。
染秋一边写,一边口中念道:“昨日奴婢让知琴知画几个去各院通知,且吩咐了她们要留心那些个主子的反应。按她们汇报来说,安波院魏侧妃那时刚刚起来洗漱,听说主子生病,大约是……幸灾乐祸的;而兰林院里,秦庶妃当时已经收拾妥当,准备前来长宁苑请安,听到说主子身子不适不必来请安略感惊讶,而偏院江姨娘当时也已经在秦庶妃那,看样子也起了个大早。罗春阁齐庶妃、披香阁李姨娘、薄姨娘也都与往日无差,至于兰香院莫庶妃那,知画前去时被阻了会,林秋阁则因为姚侧妃被禁足,没人前去通知。”
染秋将昨日清晨各院得知王妃生病后的反应一一记录下来,裴婉莹和安婆仔细听着,拧眉深思。
“光从这上面来看,并不能发现什么异常。即使有,也不能说就此说是那人作怪。”安婆冷静道。
裴婉莹与染秋也赞同地点头。
染秋补充道:“光从昨日反应来说,兰香院嫌疑最大,但是若只因这就定莫庶妃的罪,只怕没人会服气。”
安婆干咳一声后问道:“所以老婆子我不是叫你们几个小丫头好好搜了搜院里各处?可有什么发现没有?”
染秋摇头:“暂时还没发现什么。”
安婆嘱咐道:“别大意了,往那角角落落好好查查,定然有那蛛丝马迹的。”
染秋连连点头。
裴婉莹看了看窗外日头,放下手中暖炉,对染秋道:“王爷怕是要过来了,你叫人去准备午膳吧。”
染秋和安婆闻言,脸上都露出欣慰的笑容。王爷对主子的看重她们都看在眼里,二人感情越好,她们便与有荣焉。
只是,她们都不知,裴婉莹与崔文瑾如今的状态,真不知道该用什么词形容比较好。
原本,二人是心知肚明,他们不过是合作者,各取所需,她只需配合他演一对恩爱夫妇即可。而现在……他们就像是被迫快进了一般,乱了节奏,也乱了计划。
崔文瑾身上的毒被激发----至今,裴婉莹都无法相信天底下会有这么莫名其妙的毒,但是她又不得不相信,就像她自己,重生一次,还从一个现代白领变成了如今的傀儡摄政王妃,说出去有人相信吗?这世上稀奇古怪的事太多,她自己都无从反驳。
昨日,崔文瑾将她送回正房后便去见了阿乔,他说一会便回来,倒也没有食言。不过半个时辰,他便回到正房来陪她。
那时候她刚刚沐浴完,正困顿,便又躺回去合眼休息,他进屋时,她隐约察觉到了,却累得不想抬眼,也不知该如何应对,索性只当自己睡了过去。
崔文瑾走到床前,许久没有动静。就在她以为他会就这样离开的时候,他坐到了床沿上,伸出手轻轻抚了抚她的额头。他的手,温热,指腹有薄薄的茧,裴婉莹脑海深处已经遗忘的回忆似乎又重新活了过来,那一夜,她神志不清,却也知道是这一双大手在她身上游走,将她身上的火越点越高,又将她的痛苦,转换为让人心颤的愉悦……
当他的手抚到她的脖颈时,她几乎时不自主地颤抖了下,这下子,不醒也得醒了。睁开眼,对上的就是他暖暖的笑眼。裴婉莹竟然觉得有些晃眼。
“吵醒你了?”他笑着对她说。
裴婉莹强撑着要坐起来,他弯腰,搂着她的腰让她靠在自己的胸前,呼出的热气喷在她的耳边,让她觉得自己的耳垂似乎都要烧起来了。
“你身上的毒,会不会出事?”裴婉莹抓着他的胳膊,回头对上他的双眸急切地问,第一句话,她还是决定问问自己最关心的事。当初,因为崔文瑾身上的毒,她不得不调整计划,如今,又是因为他身上的毒,她需要再次改变策略。
“没什么要紧事。只是……你恐怕得抓紧给我生个儿子了。”崔文瑾像是开玩笑,又像是认真地对她笑道。
“什么意思?”裴婉莹不解。
崔文瑾捏着她纤细的食指,用轻松的语气说道:“外伯祖如今还没回来,也不知具体这毒会如何,不过阿乔查过古籍,凡是中了这毒又行了那事的,没一个能活过一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