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婉默默地听着。
等他吼完,她才道:“我就等他出来。我不会给你添堵的。”
她走到了另外一个角落坐下,执拗地缩起了身子,倔强地守候在手术室前。
纳兰宣被她气得快死了。
慕初忙劝道:“伯父,现在真不是纠结这个的时候。容若还在里面呢。到时候,他的身子还要靠两位长辈来照顾,费心的地方多得是呢。现在,你们从香港赶过来也是累了,先坐下来休息休息吧。”
纤紫在旁边已经咳得不行了。
她连夜从香港坐飞机过来,又是担心,又是着急,都快急出病来了。
沈婉从位置上起来了。
默默地,她端过来一杯水,送到了纤紫跟前。
纤紫别过了眼:“我受不起!”
“这水,我替容若送的。容若要是听见您咳得这么厉害,该有多心疼!别让他醒了还担心您的身子。”沈婉眼眶含泪。
纤紫听到了儿子的名字,才接过了水。
沈婉替她顺着背,又去讨来一条被子,给纤紫盖上了。
“趁现在阖个眼吧。您一向不能熬夜的。”她轻声道。
纤紫瞪着她,刚想骂不用她管,看着那苍白如雪的脸蛋上,还沾着一丝血迹,右脸上还留有自己打她时弄的红色掌印,心就软了一下。
她把被子拉高了,靠在椅背上,阖上了眼睛。
她也根本不能睡着。
儿子在里面生死未卜,她又急又痛,哪里能安得下心去睡觉?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沈婉单着手,到楼下给两位长辈买来了午餐。
纳兰宣不肯吃。
纤紫倒是吃了几口。
沈婉自己也没有吃。
她手上还扎着绷带,小擦伤不计其数。
可是,她吃不下也睡不着。
她只恨,时间过得那么慢。
要是能快点,快点看到容若出手术室……
“啪”寻思间,手术室的灯已经熄灭了。
门户一开,扑面就是森森的冷气。
沈婉打了个冷战,已经抢在了最前面。
主刀医师摘下了口罩,筋疲力尽地道:“还好,顺利把玻璃片取出来了。我不能跟你们保证没有后遗症,但是目前,得他自己能平安度过危险期才行。他的伤太重了,我也没有绝对的把握。但是手术,是顺利的。”
沈婉眼眶湿润:“那也就是说,他第一关,已经过了?”
主治医生点头:“是的。不过,能不能过危险期,就看他在这两晚能不能挺过来了。这才只是第二关。第三关,他伤到了头部,能不能苏醒过来,还要看他自己造化了。”
手术床被推了出来。
容若的头部被严严实实地包裹了起来。
纤紫忍不住泪流满面。
她跟上了儿子的手术床,看着那个一向在手术台上替人动手术的人,现在只能躺在病床上,昏迷不醒,她的心,就痛得跟刀割似的。
她心里怎么能不怨呢!
这是她最听话,最成功,最乖巧的孩子。
本来人生应该是最平淡无波的。
却因为这个女人!
又是折腾掉了公职,又是兄弟反目,现在,还只能躺在病床上奄奄一息!
她又恨又怨!
又是绝望又是伤心!
怎么,他就这么不听他们的,跟这个女人在一起,到底能有什么好的啊!
她哭出了声,恋恋不舍地抚触着儿子的俊脸。
那脸上有淡淡的擦伤,她这个当妈的,已经不敢去掀开被子下面,察看自己儿子身上其他的伤痕了。
她怕自己,真的会想拿把刀,把沈婉给杀了!
同样紧紧跟着手术床的,还有沈婉。
她一手被包扎着,另外一手,牢牢地握住了床沿。
“容若,你一定要快点好起来。我等你,我在等你。”她低声道。
她的手,被猛地打掉了。
纤紫瞪着她:“好了,够了,你给我滚吧。现在你已经满意了?我儿子活着出手术室了,不管你会不会很失望,一切都到此为止了。”
纳兰宣大步上前。
他粗暴地钳制住了沈婉的肩头,狠狠地把她推了出去。
顺势,纤紫把容若推进了监护病房。
门被关上了。
沈婉站在门外,眼神绝望:“世伯,我可以帮你们照顾容若的,我真的可以的……”
纳兰宣当着她的面,拨打了医院的保卫电话:“是的,我们这里一直有个疯女人一直在纠缠不休的。对的。在监护病房。请你们马上派人上来。”
他放下电话,冷笑了一声:“沈婉,你再不滚蛋,我就让保全来把你赶走。再不识相,我就报警说你骚扰我儿子!你们俩的事情,我绝对不会同意的!”
沈婉低下头。
她在包里一阵翻找。
最终,她找出了一张复印件,放在了纳兰宣的面前。
她相当平静地道:“我是容若的合法妻子,我要照顾他。你没有这个权利赶我走。”
纳兰宣定睛一看。
那上面白纸黑字的,写得分明。
容若竟然瞒着父母,和这个女人去公证结婚!
他气得快七窍生烟了。
这个儿子,他算是白养了!
他浑身哆嗦着:“他认,我们也不会认的!”他毫不客气地把眼前的证件撕得粉碎。“不要脸的女人,滚!”
他把满手的碎纸片,扔在了沈婉的脸上。
“不管你用什么手段欺骗了我儿子的感情,我都会告诉你,一切都过去了!”
保全人员已经上来了。
纳兰宣也不多话。
他径直走进了容若的病房里,当着沈婉的面,把房间上了锁。
不知羞耻的女人!
老天应该降道雷把她劈死才是!
胡乱勾搭他的宝贝儿子!
他气得一屁股坐在了儿子的床沿,看着泪水涟涟的纤紫,更加心烦:“够了,还哭什么?你这个宝贝儿子,还跟人家偷偷打了证,不告诉我们呢!胆子都大成了这样了!”
纤紫一惊:“什么?他们两人已经结婚了?”
“哼。”纳兰宣狠狠地哼道。
门外响起了敲门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