韦参将不管别人听没听明白,反正他是瞧出门道了,小宋大人八成是想给许参将说亲。
只是......他却有些糊涂,找来三个人,许参将从家世来说,从能力来说,都不及他二人中的任意一个,怎么小宋大人偏偏就看中他了?
韦参将在家的时候也是众人捧着的,此刻成了许参将的陪衬,自觉有些不是滋味。恰这时,刚刚那传话的大丫鬟复又进屋,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美樱从惊鸿手中接过托盘,里面放了小小的四只纯银高脚杯盏,一个只有花囊大小,因盖了盅盖,一时也瞧不出是什么东西。
美樱站在宋晨身边笑道:“这是青檬炖羮,用来解酒最好,且十分暖胃。”
惊鸿帮着将四只高脚杯盏放在众人面前,大伙儿便诧异的看着美樱取了蜡烛台似的东西放在杯盏下面。说像蜡烛,是因为韦参将等人从没见过这样小巧可爱的蜡烛,个头比拇指还小,胖墩墩的散发着香气。
火折子往那蜡烛头儿上一燎,小火儿咕嘟咕嘟炖着上面的羮,众人才明白里头的讲究。
许参将因为长的有些稚嫩,所以才特意留了短须,可脸皮儿比照韦参将人还是白皙许多。这会儿不知是蜡烛熏的,还是身边站了个俏丽丽的丫鬟,就见许参将的脸微微泛红,眼睛更不敢往别的地方多瞧。
吃了解酒的炖羮,三位参将都是神采奕奕,没一个有醉意。连番推辞了宋晨的相送,一并出了尚书府大门。可巧三人同路,一路上郑参将笑问身旁的韦参将:“韦兄弟可看出什么门道来没有?”
韦参将忙笑道:“小弟愚钝,不知哥哥口中的门道是指......”
郑参将笑而不答,到了分叉路口时拱手与二人分道扬镳。韦参将见许参将有些走神,心下便是一动,继而开口道:“许大哥,刚才小宋大人说的也有几分道理。你确实该找个稳妥的嫂子帮你料理内宅。旁的不说,像今儿这种情况,咱们吃了小宋大人家的酒席,总该表示感谢。可若由咱们做东,小宋大人也未必瞧得上,不如女眷们之间走动走动。今日听小宋大人那意思......怕有心为许大哥保媒呢!”
许参将连忙摆手:“哪有的事情,你多心了。”
“怎么是小弟我多心?我瞧着今儿那丫头就十分好,许大哥可有几分心动?”
许参将险些没从马背上摔下来,幸好前面便是分岔路口,他忙告辞,有些慌不择路似的逃了。
韦参将是个精于算计的人,家去之后便将所发生之事说与了父亲听。韦父点点头:“咱们正愁没路子和小宋大人牵扯上关系,若按照你说,能由小宋大人亲自保媒,将来咱们和宋家就能当亲戚走动。”
韦参将也明白这个道理,只是,“儿子只怕小宋大人看中的是许参将。”
韦父啐道:“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论家世论自身,你哪点不如那小子?”
韦参将忙陪笑道:“儿子就是觉得有些蹊跷,小宋大人干嘛舍我而选个家底单薄的?除非......”韦参将有些恍然,韦父忙为是什么缘故。
“除非那姑娘有些问题。”韦参将想着今日两次出现的丫鬟,穿戴都不俗,韦参将开始差点以为那姑娘是小宋大人的通房丫头,但见对方始终梳着少女的发髻,便将这个念头熄灭。而今想来,小宋大人要撮合的,难道只是个丫头?
韦父听了儿子的话忙拍手:“你所料定然不错。”父子俩一合计,这事儿与其便宜了别人,不如落在自家。次日一早,韦父便打发了妻子带着厚礼去宋家。
彼时,岫烟在宋夫人那里用了早饭,三房院里的宋嬷嬷就跑来回报,说镇抚司韦参将的母亲韦太太来拜访。
“这韦太太平日和咱们家可有来往?”天冷地滑,宋夫人给三个媳妇准备了青竹小轿。宋嬷嬷在地上跟着走,岫烟身上披了大氅向她讯问。
“少奶奶没进门的时候,这种接待女眷的事都是大奶奶出面,各家送的礼也尽归公中。韦家倒是也来,不过大少奶奶多是叫管事娘子打发了。因这次韦太太专程来拜见少奶奶,老奴便斗胆跑去面前给少奶奶送个信儿。”
岫烟看着宋嬷嬷笑道:“待会儿把韦太太送的东西仍旧交到公中,请大奶奶亲自过目,不能有任何差池。”
宋嬷嬷缩了缩脖子,干巴巴一笑,心中暗忖:亏她还犹豫说与不说呢,原来三少奶奶心里清清楚楚,根本不用自己卖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