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晨找来的三人可都是镇抚司里大有前途的青年才俊,一个姓郑,济南侯的嫡次孙。一个姓韦,父亲是世袭正三品卫所指挥同知,那位许参将家世在三人中最寻常,却一样的有实力。
如今的镇抚司几乎就是宋晨在当家,他虽不是所有人当中家世最煊赫的,也不是资历最老的,却是最受皇上恩宠的。
如郑、韦等年轻儿郎都十分佩服宋晨,也愿意在其手底下卖命。但宋晨素来公私分明,将属下请到家中吃酒,这还是头一遭。
郑参将有些惶恐,他父亲济宁侯是末流的勋贵,不过因为太祖的皇贵妃出在郑家,所以才封了这么个爵位,不像荣国府宁国府那样,好歹还有个战功在身上。郑家这一辈里,也就是这个郑参将还有些本事,进了镇抚司,老侯爷也早就打定主意,将来不管别人反对,只把爵位传给这个孙子。
郑参将不明白宋晨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可想来想去,并不觉得最近有什么地方惹恼了这位上峰大人。他瞧了瞧关系较好的韦参将,韦参将也是一头雾水,只好冲郑参将无奈的一笑。
宋晨将众人让进了花厅,立即有小厮上来端茶。
三位参将不动声色的打量着花厅摆设,所见之处尽是雅致。苏州水磨的长桌,两边各一把太师椅,后面屏风上绘着如意纹,两盏八角宫灯垂着鲜红的流苏穗子,拱卫着中间白底儿黑字的匾额“飞燕堂”。
郑参将和韦参将家世有些积淀,对书法略有涉猎,一见那三个字如千里阵云,高山墬石,便留心十分。又见落款处是闲云居士,心下更是好奇。
韦参将便拱手问道:“大人,不知这闲云居士是哪位大家,属下瞧着几个字很有些讲究。只是学识有限,今儿竟是头一回得见。”
宋晨十分得意,口中却异常谦逊:“哪里称得上什么大家,不过是你们嫂子胡乱写了几笔。”
三人先是惊讶,继而纷纷恭维起来。那韦参将心思细腻,想着以宋晨的身份地位,却堂而皇之将妻子的墨宝悬挂在正堂,任凭往来宾客观瞧。便对尚未谋面的邢岫烟肃然起敬。
聊不多时,三位参将就见一个穿着水红色绫袄的姑娘进了花厅。这姑娘好生俏丽的容貌,鸭蛋脸儿,高挺的鼻梁,白瓷似的皮肤,晃得三人有些眼晕。
韦参将忙垂了头,郑、许二人也有些不好意思,忙端起茶盅转移目光。
“三少爷,饭菜已经预备妥当,少奶奶打发人摆在了后院儿知客厅上。”来回话的便是美樱。
宋晨忙起身引着三人往出走。到门前的时候却又转头问美樱:“预备的什么酒?”
“少奶奶吩咐大厨房送了惠泉和杜康两种。”美樱不紧不慢道:“还有咱们自己酿的桂花醇。”
韦参将眼睛一亮:“我们难得好口福,这桂花醇年前这段日子已经卖到了天价。甚至有银子也没处买去!我父亲托人好容易得了一坛,宝贝似的藏着,连我们太太都不肯叫尝一口。”
郑参将也忙道:“卑职想起来了,这桂花酿就是少奶奶娘家的铺子里所有,闻听得早就是有价无市,今日借了大人的光,我们也尝尝这千两黄金一盅的桂花醇。”
宋晨大笑:“这有何难。今日定与三位兄弟痛饮一番。”说完携了三人往后院来。席宴上也有凤尾鱼翅、罐焖鱼唇这样的名贵菜馔,也有烩三鲜、酸黄瓜这样的家常小菜。雅俗共赏,吃的众人心中满足。
许参将自认为是郑、韦的陪客。故不大吭声,只闷头吃菜,小丫鬟来斟酒的时候,他也是来者不拒。
宋晨笑眯眯道:“前一阵衙门里忙上忙下,多亏了几位兄弟帮衬,我才能在皇上面前保全了体面。诸位都是有功之人,我心中不敢忘记,今日便自饮三杯,以谢大家的鼎力相助。”
三人忙起身回敬,他们见宋晨这般礼贤下士,说话的时候渐渐亲热了许多。不大会儿,宋晨便问到了诸人的姻缘上。
“男大当婚女大当嫁,诸位可都是咱们镇抚司的干将,却仍旧落着单,却叫人十分惋惜。”宋晨慨叹道:“我听说许参将是绥城人,独自一人在京城闯荡?正该好好寻觅个贤惠的娘子,才好把门庭支撑起来。”
许参将不想宋晨越过旁人只问自己,忙放下碗筷,有些紧张道:“卑职还未曾想那么长远。”
宋晨便与众人笑:“成家立业,二者缺一不可。说起来韦参将和郑参将本就是京城人士,不妨托家中长辈帮忙寻觅寻觅,若有适合许参将的,成就一桩良缘也是行善积德的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