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姑娘看起来警惕得很,怎么今日如此松散的一个人睡在这灌木林里?言止息懒得去思考那么多,按理说练武之人感官通达,似君阡这般武功高强者即便是睡觉也会提防着周围,何况是大敌当前之时?言止息自恋地解释为,莫非是某人对他不设防?
坐在树下小憩的言止息一手摸着白尼玛蓬松的毛,一手握着剑,迎着晚风,莫名的惬意。而他自己都忘了,面对一个敌人,他如此亲昵的动作是否有违职业道德操守?
君阡挑了挑眉间,微微睁开了一只眼,大氅下的手拽了拽白色的衣服,又慢慢睁开第二只眼,嘴角挂起一抹邪笑,揪着白尼玛的尾巴,“咻”地窜起来。
“噌”!
她还未站定,便有宝剑出鞘之声,剑刃正中目标,直抵着她的腰,沿着锐利剑刃往下是青铜坚冷的剑柄,眼神继而往下飘是一双素手,柔白纤长,有点像——泡椒凤爪,君阡默默地咽下口水,再往下是一截露在袖外的手腕,皓质呈露,映衬着墨色的袍子,略微有些苍白。她已然不知道此刻流口水是因为某节比白尼玛的爪子还性感的鸡爪还是眼前的秀色可餐。
反正剑也架着,走不走不了,君阡向来是不介意大饱眼福的,于是顺着手臂向下是肌肉均匀结实的胳膊,一圈洁白的脖颈,接着是胸,虽然隔着布,但是依然可以想象美感,往下是腹部,衣物贴身,很健美,和大腿呈九十度,咦,中间是什么部位?
她正想得带劲,某人闭着眼冷冷道:“看够了没?”
“没!”她脱口而出,确实没看够,看起来纤瘦的身体常年练武是线条立体匀称,蓦然间发现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似乎有一束光,突然间直射她的眼睛。
言止息被这满腔正气的回答吓住,睁开眼打趣道:“看到了什么?”
“泡椒凤爪、蜜汁烤翅、红糟鸡胸、卤鸡腿、还有……”
“够了!”言止息忍无可忍,他向来引以为豪的身材,原来居然放在某人眼里全是鸡……能吃的鸡,这是他从小到大自信心最受打击的一次,这女子是跟鸡有什么不解之缘吗?为什么不是猪肉鸭肉羊肉,一定是鸡肉?
他手中的剑微微晃动了一下,折射出一道晚光在她眼里,“除了……咳咳……你还看到什么?”
后知后觉的君阡终于发现了问题的重点,她腰间还抵着言止息的剑!
如火瑰丽的万道霞帔,云薄细鳞,点燃灌木林的墨绿,身着铠甲的女子握着手中的白色大氅站在树下,墨衣蹁跹的男子坐在树下执着手中寒光凌厉的剑滴在女子的腰间,唯一不和谐的便是一只雪般洁白的白尼玛在两人之间上蹿下跳……
君阡仰头思考了一下,突然觉得那长剑像一双筷子,自己就是串在筷子上的烤肉,一只白色的苍蝇在旁边飞着,执着筷子的人正要一口咬掉这块肉,她说:“我还看到了一块心不甘情不愿的猪肉……”
身心受到重创的言止息突然被呛到了,猛咳了几声,放下手中的剑,“你爱吃肉?”
君阡异常严肃的点点头。
“还爱吃什么?”
她掰着手指一个一个数到:“鱼、虾、蟹、白菜、萝卜、鸡蛋、水果、豆浆、油条、大饼、糕点……”
言止息愣在原地,断断续续道:“你……不爱……吃……什么?”
君阡的眉毛拧在一起,迟疑道:“豆……豆腐?”
言止息怔了怔,随即点头道:“嗯,我爱吃!”
“唔……然后呢?”她歪着头,忘却了眼前这个仇家,那眼角的飞舞多了份柔美,倒不似战场威严。
她学着他靠在树边,却学不来他的慵懒和魅惑,肚子却“咕噜咕噜”地叫起来,吃的想了太多,终究是耐不住口水的诱惑,出来的时间又久了,过了晚膳。
言止息和白尼玛惊呆了!虽然,白尼玛也很饿!
君阡瞪了他几眼,吃喝拉撒睡,人生五大件,一天不可少,很奇怪吗?打架是体力活,指挥是脑力活,脑力活需要体力支撑,大晚上没吃饭饿了,很奇怪吗?天南海北山珍海味地讲了一通,脑海中飘过无数美味佳肴,很奇怪吗?所以说,娇生惯养的公子哥不懂女霸王的人生,千娇百媚的伪娘炮不懂女汉子的心声。
言止息的神色从诧异到鄙夷到理解到感同身受,只半柱香功夫,他默然发现,肚子饿也是会传染的,而略有洁癖的他,饿了。
“走!”他站起身,顺便把君阡拽了起来,“还有这只白……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