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人执着于目标,却不知道实现了目标后并非是平稳安乐的未来,而是另一个地狱的开端。
千叶差点忘记了,这副狼藉的灵魂,回到奥林匹斯山会得到什么样的惩罚,被人嫌弃,被人惧怕,被人疏远。
黑泥浸透了她的身体,触摸到灵魂。
她的世界一片黑暗。
圣杯在引诱她。
——绝望么?
——这一切本不该属于你的。
——都是这个世界的错,你是多么无辜的孩子,你应该得到最美好的一切,说出你的愿望。
——你的想法我都明白的,你说出来,我为你实现它。
——你想要的一切都会实现的。
圣杯给千叶看了其他人的幻境,言峰绮礼的,迪卢木多的,吉尔的……
“千叶——”
一声颤抖的轻喃响起,黑暗中伸进来一双手,把她拉了出去,重获光明的第一眼看到的是卫宫切嗣满面泪水绝望的样子,看见千叶,眼里弥漫着的感激几乎快要溢出来。
“太好了……太好了……”
冬木市陷入了一片火海中。
远处隐约传来阿芙洛狄忒和迪卢木多呼唤她的声音。
千叶目光空洞,面无表情被卫宫切嗣抱起来安置在一处稍显高处的大石头上,他小心翼翼抚摸着千叶的脸,“我是不是错了……对不起……”
圣杯是扭曲的,它让整个冬木市陷入了地狱。
卫宫切嗣认为是自己回应了圣杯的蛊惑,才造成现在的样子,他疯了似的寻找幸存下来的人,不该是这样的,他选择了救下多数人,就要毁灭冬木市的少数人?
这样的结果,他的坚持又有什么用处?
卫宫切嗣绝望沉寂的眼睛被泪水笼罩,当坚持和梦想一夕之间轰然倒塌,卫宫切嗣此时不是在寻找幸存者救下他们,而是寻找能够让他活下去的希望。
“你没有错。”
千叶呢喃着,“我也没有错。”
千叶空洞的眼眶干涩无比,可那脆弱无助的表情却让人觉得她是在哭。
“错的是世界,为什么不给我一条能够走下去的路?不能回到奥林匹斯山,哥哥也变了,这个世界都变了,还有什么存在的必要?”
千叶推开卫宫切嗣,踉跄的往别处走。
“还不如毁灭了,没什么存在的价值,不就是人命么,神还会在乎这个?”
卫宫切嗣呆立在原地。
这个世界的颜色都是黑的。
卫宫切嗣麻木的翻找着废墟下的生命,手磨得鲜血淋漓也不停下。
千叶和他背道而驰,离他越来越远,甚至阿芙洛狄忒和迪卢木多的呼喊声也渐渐微弱。
千叶找到了吉尔伽美什,他沉着脸坐在石头上,身上披着千叶给他的披风,他的身体被圣杯吞噬了,又重新用黑泥造了一具出来。
吉尔伽美什心情很差,看见千叶才闷沉的蹦出一句:“伊什妲尔,结束一切后和本王离开,本王不允许你继续留在这里!”
“好啊。”千叶轻声应了下来,“不过我还要找到绮礼,你先去找姐姐他们好么,等下我们一起汇合。”
说完,不等吉尔回复,千叶就继续向前走了。
直至千叶看到了言峰绮礼。
他似乎没发觉千叶的到来,低着头,望着自己的手有些出神。
千叶在他身边停下,蹲下来靠在言峰绮礼的身边,轻缓的话语响在言峰绮礼耳畔。
“哥哥,梦里的我漂亮么?”
言峰绮礼身形一震,下意识觉得这又是圣杯做的手脚,可目光落在自己干净宽厚的手上,又觉得不是。
“哥哥在看什么?”
千叶执起言峰绮礼的手,女孩子白皙柔嫩的手指一点一点划过男人的掌心纹路,温热的,干燥的。
她微笑的样子和幻境里的很像,唯一的不同的是那双眼睛。
陌生的,充满了陌生的虚无和空洞,明明是在笑着的,却让人觉得毛骨悚然。
言峰绮礼看着这样的千叶应该很愉悦才对,他那单纯的一无所知的妹妹终于被他亲手染黑了的成果。
可或许刚从幻境里离开,言峰绮礼竟不觉得愉悦,反而内心一片沉重。
他沉默着看着千叶抚摸着他的手,脑海里还在回想幻境里的一切,仿佛自己的手上还留存有那粘腻的触觉,和刺目的颜色。
千叶目光湿润,亲昵的窝在言峰绮礼的怀里,软软的撒着娇:“我们以前经常这样的,哥哥,你还记得么?”
“嗯。”
千叶笑了,握着言峰绮礼的手放在自己的胸口,本就是亲昵的动作,言峰绮礼却像烫到似的立即抽回了手,神情也有些僵硬。
千叶浑身浴血的景象再一次窜进言峰绮礼的脑海里。
“哥哥,我爱你啊。”
千叶甜腻腻的喊着,明媚饱含爱意的眼睛映入言峰绮礼的眼底,这一切的一切似乎又都在和幻境里的重叠。
言峰绮礼开始怀疑这所谓的真实是不是也是圣杯制造出来的幻境?
那个孩子怎么可能说爱他……
“哥哥,我们的孩子叫什么名字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