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对岸摘星城城头那一长排柴锅中正在冒泡的诡异液体，顾明棠下意识地将一块已经递到嘴边的绿豆糕放回了桌上的茶点盘中，而正想端起茶盏掩饰一下自己的尴尬时，却看到了茶盏中那碧绿色的茶汤，脸上顿时露出一抹糟心的神色。

纠结半晌终究还是放下了茶盏，顾明棠在方翎微妙的目光中咧了咧嘴道：“能在守城的时候用上金汁的世家子，整个赤云恐怕只有你方翎了。”

“这也是没办法的办法，百姓家中所有的菜油都被征集来了，可惜还是不够用，如果大将军能多支援些火油……”

顾明棠闻言脸上不由闪过了一抹无奈之色：“这可不是老夫小气，火油这东西除了延安府高奴县的油池中有少许出产之外，主要还是靠天南之地的占城国进贡，每年就那么一点，送来西疆雁门一线的就更少了，给你送去的两桶还是老夫从牙缝里抠出来的……”

“所以了，小侄也只能出此下策，不过说起来，这东西除了不能点燃，单纯杀伤力比起火油也是不遑多让。”

方翎扯着嘴角笑了笑，把金汁这东西加热至沸腾后拿去泼人，别的不说，仅仅是烫伤创面的巨量细菌感染就足以在这个没有抗生素的年代杀死任何人。

“这倒是实话，只是这东西的味道实在是厉害了一些。”

“放心吧，开战前我就让扶风城中的妇人赶制了一批双层口罩，中间还缝了小块的木炭，尤其今日东风正疾，我们在上风口，回鹘人在下风口，不然这里早待不住人了……”

顾明棠闻言不由轻轻鼓掌，对方翎的细心大加赞叹，只是两人面前圆桌上的茶水茶点，他是再也没有碰过一星半点。

而与此同时，摘星城的城头上，攻守双方的士卒脸上也同时浮现出一抹古怪的神色，只是还没等那些回鹘人脸上的怪异神色褪去，数十位用厚厚口罩蒙住口鼻的民兵已经阴沉着脸蛋，端起那一锅锅冒着大泡的黄汤绿水对着他们兜头泼了下来。

刹那间凄厉的惨叫声响彻整个城头，眼看那些在城头痛苦翻滚的回鹘士卒满脸都是士可杀不可辱的悲愤，一众枪盾兵脸上也不由闪过一抹同情之色。

这东西不光是你们挨着难受，我们自己用着也糟心啊，只是心中这么想着，但这些出身定西军的精悍武士手上的动作却丝毫不慢，一杆闪烁着寒光的锋利长枪犹如毒龙出海，瞬间将那些在地上翻滚挣扎地回鹘武士捅了个对穿，同时也没忘了顺手把他们的尸体挑到城下。

而在一台云梯基座上坐镇指挥的沙驼梁眼看着大好形势顷刻间消失，一个个族中战士惨叫着被挑落城下，脸上顿时闪过一抹阴厉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