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面]
“怎么办才好,我们俊表,我真的怕他承受不了。这个样子下去可不行。”具俊熙打电话跟林蓉蓉诉说她的担忧。
拒婚事件已经过去一个星期,回到首尔的具俊表转化成为了工作狂。
从早晨睁眼一直忙碌到深夜,最令人不安的是他的情绪,工作时对下属严厉冷酷,他所在的那层楼都被低气压笼罩了,搞得总部职员路过都战战兢兢的;回到家俊表又一言不发闹自闭,对一天三餐似乎完全没有了兴趣,人消瘦了许多。
四年前,具俊表决定到美国留学之后,姜姬秀就将神话放权给了长女俊熙,带着刚刚苏醒的丈夫具本亨一起跟去了纽约。这四年,林蓉蓉与俊表父母处得不错,她从两位长辈那里学习了不少商业经营上的知识,姜姬秀也教导了她一些与人交际或管理上的技巧。
这次具俊表回国,准备跟丝草结婚,姜姬秀是默许了的。待从俊熙那里知道儿子居然被她一直看不上眼的丫头拒绝了,一时间,姜姬秀也说不清楚自己是该愤怒还是该庆幸。
思考了一会,姜姬秀女王就指示俊熙了,‘如果你搞不定就让瑞贤去试试,我看她的意见俊表还是听得进去的。’
一个星期飞快流逝,具俊熙怀疑俊表再这样下去会得抑郁症,禁不住电话骚扰林蓉蓉,让她过去看看。
林蓉蓉与尹智厚到达时,苏易正与宋宇彬正无奈的在大厅里反复徘徊,显然,他们也是被具俊熙召唤来的,但是劝说失败了。望见两人进屋,具俊熙匆匆拉着林蓉蓉就走,到了房门口,就示意她一个人进去,他们几个在外等着。
说实话,进房间前,林蓉蓉很怕看见独自躲在黑暗中舔舐伤口的具俊表,很怕他抬起头来时她见到的是他脸庞上晶莹的泪珠,那可是会让林蓉蓉也感觉手足无措的东西。
好在,具俊表不曾哭,尽管他此时的表情比哭泣更让人心生怜惜。
听见响动,懒懒窝坐在椅子里的具俊表依然不曾抬一下眼帘,一双深幽的黑眸怔怔凝视着地面,眼神完全放空。
林蓉蓉轻轻走到具俊表旁边的椅子上坐下,放缓了语速柔声说:“当两个人之间的感觉,只靠你一个人在苦苦维系,那已经不是爱情了!俊表啊,你不能明白吗?”
具俊表缓缓侧过头,看了林蓉蓉一眼,随后又把视线转到了地板上,让林蓉蓉产生了一种错觉,自己远远没有空无一物的地板好看。
等了半天,还是没有等到回答,林蓉蓉微微皱了皱眉:“不管你有什么心事,该吃饭的时候还是要吃的。一个人最起码要学会自己照顾自己,不要让爱护你的人操心。”
具俊表还是没有回答。
林蓉蓉摇头一笑,站了起来转身向外走去。
就在她的手刚刚触到门柄的时候,身后突然传来了幽幽的说话声——“如果我说我很不甘心,瑞贤姐,你会理解吗?”
“当然,为什么不呢?”林蓉蓉笑了笑,平静的转过身,凝视着对方。
具俊表愣了愣,回报以一丝苦涩的微笑:“这几天,我想了很多很多。”
“如果你愿意的话,可以和我说说。俊表你放心,我会保密的。”眨了眨眼睛,林蓉蓉缓步走了回来。
门外偷听的四人,自动自发的屏住了呼吸。
“在我很小很小的时候,我就了解我与众不同。我是神话的继承人具俊表,我将来必须要做一些事情。”具俊表微笑着说道,笑容逐渐绽放,“姐姐和我从小就接受精英教育,我们似乎天生就该无所不能,仿佛我们就不是小孩子。那一年被绑架,车冲进水里的时候,我就开始奢望,我不是神话的具俊表,而只是具俊表。”
他脸上虽充满了笑容,但眼底却蕴涵着让林蓉蓉也感到凛然的悲伤。
“我们享受了一般人享受不到的生活,就必须付出一般人不会付出的代价。但是俊表,在我们这些朋友眼里,你本来就只是具俊表。”林蓉蓉只能温言安慰,说着这样苍白无力的话语。
具俊表的眼睛里流露出痛苦的挣扎,隔了半晌,他弯起背脊深深地埋下头去将脸藏在阴影中,用手捂住了自己的脸。
“有些时候我们会发现,爱一个人,不一定非要在一起。其实只要大家都过得好,就足够了。爱情的定义可以有很多。”虽然林蓉蓉自己都不信奉这一种说辞,但她仍然缓缓地说着:“俊表啊,对过去的事一直抓住不放,对谁都没有好处。某些时候、某些事,该放下就放下吧。抓得紧了,你只会更累。”
这个是林蓉蓉经验之谈,她就是对一些事放不下,所以一直任由自己的心累着。
就比如最近,夏在景的存在依然如芒刺在背。据宋宇彬反映说,她仍旧天天跟着尹智厚。
而尹智厚的温吞让林蓉蓉不禁失望了。
她已经回闵氏大宅住了,当然,跟爷爷还是说四年都没有好好跟父母聚聚,趁这个机会想好好孝敬长辈。
虽然如此,林蓉蓉的心情还是很难受的,感情从来就不是说放弃,就可以睡一觉起来便如同失忆般忘得一干二净的。
而且,除了处理不好自己的感情问题,还有一个更让人纠结的问题,任务怎么办?她的任务是让尹智厚幸福,现在这个所谓的‘幸福’,究竟哪一天才能够终结?
林蓉蓉默然,想着自己的事情,就不经意走神了。好在具俊表也是沉默中。
不清楚过了多久,具俊表终于抬起头,忽然伸出手轻轻地握住林蓉蓉的手;他喉咙里咕哝了一声,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瑞贤姐……”他的眼里有泪光浮动。
“喂!你可千万别哭啊!”看见具俊表的神情不对,感到不安的林蓉蓉立即收拾了自己的小情绪。挑起左侧的眉毛盯住了他,林蓉蓉一边身体微倾安慰地抱了抱他的肩膀,一边沉声说道:“既然我们俊表都在姐姐跟前强调无数次自己长大了,那么,一个大男人可就不能再像小时候一样在姐姐面前哭鼻子了,要微笑我才能够放心啊。”
眉眼间透着淡淡的倦意,具俊表眨去眼底的泪水,忽然问:“……瑞贤姐,假如有一天,智厚选择跟母猴子结婚,你会怎么样?”
——‘你还能像现在这样冷静地说着应该放下应该祝福的话,反过来安慰旁观的我不用哭吗?’
门外的尹智厚听见具俊表提到自己的名字后愣了一下。
房间里面是长长的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