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彦从短暂的忧伤里抽回意识,重新看向裕太,眼里有些委屈和指责,“为什么事先也不跟我说?我以为我们是很好的兄弟。”
裕太把视线从雅彦脸上收回,垂下头去,在雅彦看不真切的角度,讥讽地笑了一下,复又抬头,脸色如常,“不是不把你当兄弟,而是,可能是太突然了,我一时之间陷入惶恐和无措当中,满脑子只想着这到底是不是真的,所以忘了要跟你说。等我想好了要告诉你的时候,你却又那么忙,而父亲这边已经定好了返程的时间,我来不及……”
雅彦回想裕太临走前的状态,的确是非常不好,他一度以为他身体虚弱才那样。而那时的雅彦也正处于坂田银时和男鹿辰巳做任务的时候,他的心思都放在那两个男人身上,对裕太根本就是忽略。
一想到裕太当初一个人承受着彷徨无助,雅彦便生出一些愧疚来。说到底,他没有尽到一个兄弟的责任吧,明明那时已经意识到裕太的精神不太对,却没有主动关心过他。如果他能稍微多拿出一点时间,耐心以对,结局可能不会变,但至少会陪他走过内心不安的时期,不会让他不声不响就走了。
“对不起!”这一声道歉可能很迟,也有些羞于出口,但雅彦不想再拖,这是他忽略好兄弟的歉意。
裕太放下小勺子,端起杯子送到嘴边,露齿一笑,“怎么看也应该是我道歉才对啊,怎么你先说了?”语毕,喝了一口咖啡。
雅彦没有笑,也没有害羞,真诚地望着裕太,“因为我忽略了你,如果我多抽点时间陪陪你,也许你就不会那么不安。”
这话触动了裕太的内心,他很是动容,甚至有些惊慌,放下咖啡杯的时候手没拿稳,杯子直接落进碟子里,发出很大的响声,褐色的液体泼出来,在桌面上流了一滩。这种时候只要叫服务生就好,可是裕太已经忘了身份,仓皇地抓起餐巾自己抹起来。
“裕太,你没事吧?”
裕太垂着眼,用力擦着桌面,一边笑一边责怪雅彦,“小雅你干嘛突然说那么肉麻的话,吓得我一抖手,差点摔碎杯子。”
“抱歉!”雅彦脸上一热,讷讷不知如何接话,只好拿了自己的餐巾,傻傻的帮忙一起擦桌子。
不知道是否是错觉,雅彦总觉得裕太跟以前有点不同,或许是去了大都市的缘故,说话方式变得不像以前那样小心翼翼和懦弱,显出几分俏皮和捉弄的感觉来。虽然这样的变化不坏,但雅彦却不知是因为自幼习惯了以前的裕太还是其他缘由,总觉得有点点别扭。
服务生走过来清理桌子,裕太和雅彦这才想起自己客人的身份,于是为自己的笨蛋行为相视一笑。
接下来的时间,两人之间总算少了些隔阂感,慢慢找到以前相处的感觉,雅彦便抛开之前的小心思,单刀直入地问了裕太很多问题。裕太自然有问必答,但回答得都十分微妙,让雅彦最后也没有搞清楚他的亲生父亲到底是怎样的人,他现在的家庭如何,他在那里过得好不好。
“你一直在问我的事,现在也该我问问你了。”从咖啡店出来,两人慢慢朝车站走去,裕太扭头望着雅彦,“刚才你在那边的花街里干嘛?”
雅彦的脸上顿时红了,“你、你看见了?”
裕太憋着笑,“看见你被一个胖奶奶拿着大扫帚追着打。”
雅彦低咒一声,顿觉脸上无光,尴尬得恨不能转身逃跑,“那个死肥婆!”
“据我所知,那条花街上都是牛郎店啊,小雅你……”
“你别用这么暧昧的眼神看我,我去那边是有正经事的,可不是去找乐子。”被裕太用【原来你好那一口】的眼神看着,雅彦原本沉寂的怒气又开始上升了,“妈的,那个死肥婆,也不听我说清楚就赶我!”
裕太咳了一声,把笑憋了回去,“那么,你的正经事是什么?”
雅彦犹豫了一下,说:“那个,我跟人合伙,也开了一间牛郎店。”
“哈?”裕太原地站住,意外地看着雅彦愣了。
雅彦嘿嘿笑起来,戳戳裕太呆滞的脸,“吓着了?我很厉害吧!”随即又叹口气,“可惜我手下那几个牛郎太缺乏职业素质,有时候*炸天,有时候蠢到家,客人是来一个得罪一个,就算他们长得再帅也不顶用。”
裕太终于从呆滞中清醒过来,“所以你就想去花街找一个老师,教你手下的牛郎?”
雅彦的双手终于落在裕太肩上,感动地大叫,“果然裕太你最懂我!”
裕太转了一下眼珠,看着雅彦,欲言又止。
雅彦松开裕太,又颓废起来,“可惜我运气不好,没能找到。”
“是吗?可是我觉得你的运气还不错!”
雅彦吃惊地回头,一名高大的成年男子站在他身后,穿一件薄薄的风衣,衣袂轻飘,半长的头发在微风中摇曳,深邃的眸子温和沉静,薄唇边噙着微笑,温润如水。
“你是?”
男人微微倾身,右手横于胸前,“冒昧自荐,我叫克里特,非常专业的牛郎培训师。”
雅彦呆滞了一瞬,脸上放出异彩,“老天,我真的有这么好运啊!”
裕太却看着克里特,面无表情,似是放弃了什么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