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辰燕,我以前和你说过,我有个同父异母的妹妹,现在我妹妹生病了,她很想看到她妈妈,我觉得对她治疗也会有帮助的。可是我托人去找,一直都没有她的下落。我原本以为她妈妈可能是在事故中去世的了。不过就刚才我听到她的声音,她分明就是我记忆中的那个声音,我也不知道她为什么不愿意承认,说不准有什么苦衷也说不定。她要真是我妹妹的妈妈,我想她可能会查到你的号码再主动联络我的。不过我也不确定会不会真的是我认错人了,所以先和你说下——”许诺解释起来。
“原来这样,我知道了,你放心吧。还有诺诺,你说你妹妹生病了,住院治病肯定要花钱的,你要是缺钱了和我说一声,我现在手头还算宽裕,你用不着不好意思,和我说下就成。”沈辰燕爽快的说道。
“我知道了。我现在暂时不缺钱,我要是需要用到的话我会和你说的。”沈辰燕的好意许诺也理解,“那你今天就住在这边先好好养下吧,我明天早上再过来看你。”许诺说道。
“恩,没事,你要是忙的话明早就不用过来了,过了今天我应该就会好多的。就是被那臭医生诓了一次,说什么术后可以立刻出院的,你说我这样子,今天能出去见人吗?”沈辰燕发起牢骚来。
“现在挂了消炎的药水,明天应该会好很多的。”许诺说完后这才从病房里走了出去。
她自己不放心,又特意到前台那边留了自己的号码,“要是有人问我的号码,麻烦你们给她。”
“好的。”许诺自己主动提议留的号码,前台倒也通情达理的同意,随即记下了许诺的号码。
等许诺从这边的医院里出来后,她又打消了去医院里看许薇薇的打算。
和冯明凤擦肩而过,她陡然间重新亮起来的希望又骤然全无。
这种打击,其实比之毫无音信的还要令人难受。
她自己回去后,终于是觉得疲倦到了极点,躺到床上后,没几分钟就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这一觉前所未有的漫长。
许诺已经很多年没有梦到小时候的场景。
她以为,那些厌恶的过往,都已经忘却的差不多了。
可是这一觉竟然都断断续续的回想了起来。
梦中,她看到了好多年前的自己,还梳着羊角辫,从妈妈的葬礼上回来没几个月,许永建就搬到了新住处。
许诺知道那是妈妈的赔偿款,许永建才有钱买了新的房子。
周末放学回家,许诺看到客厅里多了个浓妆抹艳的女人,沙发上还有一个三四岁模样的小女孩坐在那里拿着玩具。
“诺诺,叫妈,她是你妹妹,名字叫薇薇,以后就搬回来一起住了——”十年前的许永建和现在比简直是天差地别,他本来就是极爱干净的,又讲究穿着,西装革履的,看上去倒是人模人样的。
许诺从葬礼上回来就不怎么愿意开口讲话了,许永建和她说话时,不知为何,声音也是讪讪的。
许诺只是冷眼瞧了面前的母女一眼,那小女孩生的粉雕玉琢,是极讨人喜欢的样子。
要不是她和面前的女人一起,她会喜欢这个小孩子的。那时的许诺心想道。
“我没有妹妹!我妈只生我一个!”许诺硬邦邦的应完后就要转身朝她自己房间走去。
“哟!永建,你还说什么打包票?我看这个家,我是住不下了!还得看你宝贝闺女的脸色,我还是趁早带薇薇回到外面住吧!”冯明凤阴阳怪气的说完后就要抱起许薇薇朝外面走去。
“明凤,别啊!小孩子不懂事你和她计较什么,你和薇薇在外面住的这几年,我心里本来就已经很过意不去了,难得有机会,以后我肯定会好好补偿你们的。诺诺,还不过来和你妈道歉?”许永建说完后早已一把拉住转身要走的许诺,恶声恶气的教训起来。
“我都说了我没妈!我妈前几个月就死了!”许诺忽然对着许永建大声喊道,她这会已经上初中了,冯明凤方才说得那几句话,她心头就听明白了,加之她的脾性也是倔强的可以,也不顾许永建的脸色已经阴沉的吓人,说完后还是要从许永建的手上挣脱出去。
“得了,我还是趁早回去吧!这个家我是住不进来了!我可不希望被人咒着早死呢!”冯明凤说完后一手抱着许薇薇,手上提了旁边的一个行李袋,这架势是要准备离开的了。
“诺诺,还不和你妈道歉?”许永建的力气比小孩子自然大的多,他连跩带拉的把许诺拖到冯明凤的面前,恶狠狠的教训道。
“我说过我妈已经死了!”许诺还是倔着就这么一句。
她话音刚落,只听得一记清脆,许永建早已甩了她一巴掌。许诺被那股力道带的身子都踉跄了下,许永建打了她一巴掌,倒是松开了许诺的胳膊。
原本被冯明凤抱着的许薇薇倒是被吓得立马就嚎啕大哭起来,冯明凤便又放下手上的行李,改而去哄小孩子去了。一时间客厅里都吵闹的很。
许诺见许永建没有再拉着她,她自己就朝自己住的房间里跑过去,砰得一下就把房门关上去,关门的声响重的震耳欲聋。
那个周末,许诺把自己关在房间里饿了两天。
冯明凤最后还是留下来了。
好在许诺本来就住校,至此后她就极少回家,和冯明凤统共也没说上几句话。
许诺睡得并不安生,梦中的她又饿又冷,一个人漫无目的的在雨夜中走着,她憎恨自己为什么不能早早的长大,这样就可以不用和许永建一起生活。
那个雨夜冷得冻骨,一直到今天,她还记得那个晚上。
记得那个晚上漆黑的毫无星光。
原来从来都没有忘记过,只是那样的回忆,她自己的潜意识里早已经深藏起来了,任谁都看不到而已,包括她自己。
许诺觉得自己陷入了没有尽头的噩梦,任凭她再怎么努力,还是逃离不了那个噩梦。
直到觉着耳边有人在喊她的名字,一直在喊,没一会她觉得身上的重压似乎被搬开了,随即有人轻碰了下她的脸侧。
“诺诺——”有人在喊她,在喊她从噩梦中快些清醒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