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锋将军顾少棠从沉睡中醒来,已是天光大亮,军帐小窗上停着一只红嘴白羽的小鸟,正歪着头看她,顾少棠跟这个小小来客对视了一会儿,起身整理了床铺席枕,捡起那本《六韬》,偷偷的翻开看了一眼,嘴角挂了一丝浅笑,然后小心的把书藏回桌上许多案卷书籍中去。
外边兵士们操练的声音已经响起,将军披了铠甲,出帐而去,投入这一天的征途劳碌中。
白鸟扑棱棱的张开羽翼,向天空振翅飞去。
没有鸿雁万里托书信,思念也穿不透关山万里,山峦重重。
风里刀坐在灵济宫自己的书房里把玩着手中的九龙笔洗,怔怔的看着窗外白色的小鸟在梳理羽毛,忽然瞥见门前蓝色衣角的影子闪过。
“朱迟美!是你吗?”风里刀冷冷问道。
“禀督主,不是我”好听的声音带着无奈。
“给我滚进来!”
三档头朱迟美穿着碧色的飞鱼服,漂亮脸蛋一脸的苦不堪言,磨磨蹭蹭的走了进来。
风里刀长眉一轩:“朱迟美,你去....”
朱迟美“扑通”一声跪在地下,抱住风里刀的腿道:“督主,就算您把送回老家也好,打二十板子也好,都别让我再去兵部打听北军的消息了。”
“为什么?”
朱迟美一肚子委屈:“昨天我去了三次,兵部的人看我跟看鬼一样,那个兵部左侍郎,还阴阳怪气的问:‘你们西厂的人是不是都记性不好,明明刚才告诉过你没有边关信函,怎么转脸又派人来问?’最后还问我:‘需不需要什么宁神醒脑的药?还说希望西厂能人人都吃一点。’”
三档头的声音带了哭腔:“督主,再这么丢脸,咱们西厂都成朝中笑柄了,属下....”
风里刀一口气梗在胸间,肋间发疼,皱眉道:“好,不用你去,王安佐呢?”
“二哥连着巡街三天三夜了都,晚上都睡在茶楼里。”
风里刀眉间怒意更盛,抓起茶盏猛的摔到地下,碎瓷片片:“滚。”
朱迟美缩了缩肩,起身如获大赦的溜出门去。
风里刀站起身来,摆了摆手,两旁的内侍赶忙过来,帮他披上紫貂大氅。
西厂督主步出门去,冷喝一声:“牛得意!”片刻之后,银灰色的修长影子从檐后一纵而出,对风里刀抱拳拱手:“督主。” 消极怠工的大档头仍然稳如磐石静若平湖。
风里刀带着牛得意,在兵部衙门下马的时候,正碰上兵部左侍郎韩长也在外边,看见风里刀过来,很是夸张的一弯腰:“雨厂公,这可有一天半没看见您了,下官甚是想念。”
风里刀也不理他暗中揶揄,只问道:“今日可有边关信函送到?”
“西南军中有催粮草的公文,已经转呈户部了.....”
“我问的是景元帅的北军。”
韩长把手中的羊皮密封的袋子在他面前一晃:“也有,这是景元帅的书函,刚刚通过驿站送到。”风里刀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直愣愣的盯着那个袋子,如同蛇盯青蛙,狗盯骨头:“拿来我看。”
韩长笑道:“若是寻常公文,自然厂公随意取阅,但这是景元帅秘送,有火漆封印,下官不敢擅自处置。”他怕厂公大人火热的眼神把羊皮直接烧着了,把袋子换到另外一只手中。
风里刀几乎随着他的动作跳起来:“秘送哪位大人?”
韩长一抬下巴:“雨厂公自己看吧。”
大街之上,一个银顶绿呢的软轿已经停了下来,轿帘后露出了圆滚滚的肉丸子老脸,锦衣卫指挥使马德彪走了下来,正笑眯眯的对着他。
待马指挥使和韩长寒暄交接书信完毕,左侍郎转身回了兵部衙门,风里刀这才一个箭步窜了过去,拉住马德彪的衣袖。
马德彪惊讶的看了他一眼:“雨厂公有何事啊?”
风里刀巧舌如簧:“今日听闻指挥使身体抱恙,化田甚是担心。”
马德彪微笑的看着他:“......”
“想再次登门,跟指挥使请教棋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