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日,阳光照常升起,众人洗漱完毕,再次来到了广场之上。
广场之上依然人声鼎沸。
陆瑾年走在前头,身后跟着的是步履有些蹒跚的陆烟雨。
陆烟雨虽然脸色微白,但是身上并无大伤,在她的坚持下,陆瑾年还是无奈的给她带了出来。
“怎么样?”陆瑾年对女儿的关心在这一刻展露无遗,走几步就要问一遍。
陆烟雨翻了翻白眼,“没事。”
陆瑾年点了点头,也不在意,继续领着众人往前走去。
巨神峰一脉,从昨天比赛的结果上看,还算不错,十人中,倒是有六人过了第一轮,这成绩也还可以。
要不是出了陆烟雨这一档子事儿,恐怕,这个成绩已经能让陆瑾年笑出来了。
一行人缓步而行,行走间愁眉紧锁,似有什么顾忌一般。
叶常在远远的吊在队伍的最后,缓缓皱了皱眉。
“师弟!”一个声音从前方响起。
“师兄,早。”陆瑾年的声音也响了起来。
叶常在再次皱了皱眉头,往前面看了过去。
前方,一名精神矍铄的老人正站在那里,脸上微微带着怒容,正拿目光四处扫视,最终停在了叶常在的身上。
略一迟疑,这位老人似乎是不愿意这么说,但还是开口道:“你教出的好弟子啊!”
陆瑾年愣了愣,道:“此话怎讲?”
老人也是一愣,心中暗道:“难道老五这是嘲讽于我?”想罢怒意升腾,但还是压了压,吸了一口气道:“你不知道?”
此时陆瑾年也觉得有些不对,他回过头,往身后弟子的方向巡视了一圈,见众人眼神闪烁,几乎都低下了头,迟疑道:“昨日,因为家女的关系,我一直呆在巨神峰打理照料,不知发生何事?”
“你当真不知?”老人微微诧道。
“当真不知。”陆瑾年点了点头,“师兄你就不要绕来绕去了,说罢,怎么了。”
老人沉吟了一阵,“昨日,我天谷峰一脉座下的一名弟子与你们的这位叶常在小兄弟,有一场比试,不知你知道否?”
“我知道。”陆瑾年点了点头,“是孟尝君吧,这孩子是个苗子。”
“哼!”老人哼了一声,道:“再怎么好的苗子,却也被人打得七窍流血,人事不省了。”
“什么?”陆瑾年吃了一惊。
这一惊倒不是陆瑾年装的,其实按照陆瑾年的观察,在双方正常发挥的情况下,叶常在与孟尝君的比试,应该是五五之数,一是因为叶常在肉身强横,隐隐比孟尝君还要强一点,二是叶常在的‘废物’名头响亮之极,孟尝君定会有所轻视,所以措手不及之下,凭叶常在的心智,定能取得一定优势,然后按照优势进行对战,虽然能胜,但也就是勉强而已。
现如今听天谷峰师尊王守阳的意思,怎么好像是叶常在占了大优势得理不饶人,将人打残了的意思。
想到这里,陆瑾年不由得回头望去。
叶常在摇头苦笑。
“恩......”陆瑾年收回目光,沉吟了一阵,道:“师兄,此事我确实不知,若是我门下弟子做出了什么过分的事,还望师兄多担待担待。”
王守阳哼了一声,目光往叶常在的方向瞟了瞟,道:“师弟,咱们老哥俩这么多年,若是只是这一件小事,我还犯不着拉着老脸来找你,毕竟是我门下弟子学艺不精,这也怪不得别人,只是......”
陆瑾年见王守阳似乎还有话讲,不由得面色凝重,道:“师兄你说罢。”
王守阳迟疑了一阵,将陆瑾年拉到远处,轻声道:“我那名弟子,我看过了,他身上的外伤着实没有多少,但是内里......”
“内里?”陆瑾年皱了皱眉头,“是什么意思......”
王守阳道:“我的那名弟子,是败在了幻境之下。”
“幻境?”陆瑾年严重迷惘更胜,“师弟说来惭愧,我这个弟子,别说幻术这等高深学问了,便是连筑基都没有办法,不知道师兄所说是何意思?”
“他虽然不会幻术,但是他却有另一种东西......”
“难道说......”陆瑾年微惊道。
“对!”王守阳似乎也有点儿不相信,但还是郑重的点了点头,道:“他用杀意入侵了孟尝君的识海。”
“这......”陆瑾年迟疑道:“师兄您没看错?”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王守阳断然道:“我先前也不敢相信,但是昨日一看之下,顿时大吃一惊,我那不成器的徒弟自打比赛之后,疯疯癫癫,夜里睡觉也是呓语不断,口中尽是‘鬼啊!’‘恶魔!’什么的,应该是精神上受到了极大的刺激。”说完顿了顿,眼神往叶常在的方向瞟了一瞟道:“他的情况你我二人都知道,所以也就只剩杀气入侵识海这一说法还说得通了。”
“那你的意思是...”陆瑾年感到有些头痛。
“我们是不是应该上报掌门师兄,让其去做一些调查,此人如此浓重的杀气,若是魔教中人......”
陆瑾年沉吟了半晌,虽然心里不相信叶常在是魔教弟子,但是此事关系重大,不由得他打包票,而且寻常人确实不应该有如此杀气,于是只好点了点头,道:“全听师兄安排。”
王守阳点了点头,道:“师弟,你知道的,我并不是针对......”
“师兄苦心。”陆瑾年笑了笑,“师弟明白。”
“那就好。”王守阳抚了抚长须,“那我就不多叨扰了。”
陆瑾年拱手示意,“师兄慢走。”
王守阳摆了摆手,带着人心满意足的走了。
陆瑾年见送其走远,也不多说,挥手示意众人跟上。
“常在!”陆瑾年头也不回,张口道:“你来一下。”
叶常在摇了摇头,连忙跟了上去。
众人知趣的退到一旁。
“你有什么话要多我说的吗?”陆瑾年问道。
叶常在沉吟了一阵,几度张嘴欲言,却最终什么都没有讲,只是淡淡的摇了摇头。
陆瑾年皱了皱眉头,“昨日比赛,你是不是用杀意入侵了对手的识海?”最后一个字吐出,陆瑾年的语气陡然变做庭审一般。
叶常在脸色一变,摇了摇头,道:“我不知道。”
叶常在确实不会杀意入侵,那一日比试,先是自己对自己期许的巨大落差,加上对自己无法兑现承诺的失望,再到后来孟尝君有意无意的嘲讽,都让叶常在怒火中烧,压抑了多年的杀意一瞬间决堤而出,就连他自己都控制不住,就更别提故意入侵了。
陆瑾年看了片刻,见叶常在不似撒谎,便问道:“那我问你,你杀过人吗?”
“杀过!”叶常在实话实说。
“多少?”陆瑾年接着问道。
“不少。”叶常在答道:“以前在寨子里,周边多胡匪,所以杀过不少。”
陆瑾年忽然沉默了下来。
叶常在也不敢多言。
陆瑾年沉吟了一阵,又眯着眼思考了一阵,最终叹了口气,道:“若是日后掌门问你......”
“师父放心。”叶常在点了点头,“常在所言句句是实,若掌门真人不信,可派人前往我以前居住的寨子里查看。”
“如此甚好。”陆瑾年点了点头,迟疑了一下,道:“王守阳这个人,看起来心胸宽广,但是实际上却是个小肚鸡肠之辈,他恐怕会向掌门师兄添油加醋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