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灯下，江沐岚一身深色大衣，脖子上围着一条蓝灰格子围巾，隔着数米远的距离静静地看着暖暖，见暖暖看到了自己，他也没有走近，仍站在那里，仿佛脚下生了根。

暖暖有些尴尬，不知道是要主动打招呼，还是直接转身就走，她搞不懂江沐岚这副姿态是什么意思。

见江沐岚依旧没有任何举动，暖暖朝江沐岚颔首，表示了一下就转身准备回宁宅，正看见大门开了，宁苏悠披着一件大衣走了出来。

暖暖心头一紧，连忙走上前，说道：“衣服不穿好就出来，也不怕冻着，我们赶紧进去吧！”

宁苏悠抬手握住了暖暖伸过来的手，冰凉的触觉让他禁不住皱起了眉头，“手这么冰怎么不早点进屋？”

“刚刚堆雪人起了兴致，一时就没注意时间。”暖暖解释道。

宁苏悠抬眼望去，还没看到雪人，反倒先看到了站在路灯下的江沐岚，他伸手将暖暖搂进怀里，无声地展示了他遗传基因里的占有欲，并没有和江沐岚打招呼，就搂着暖暖进了屋。

宁宅的门已经关上好一会儿了，江沐岚才抬脚走路，皮靴踏在微有些硬的雪地表层，发出了一道很轻的咯吱声。才迈出一步，他险些摔倒在地，幸好旁边就是路灯杆，连忙扶住才没有因为腿脚被冻得僵硬而摔倒。

他慢慢走近宁宅，停驻在一排雪人面前，整整九个特别简单的小雪人，这正好是宁家一家加上暖暖的人数。

呵，一家人呐……

江沐岚嘴角勾起一个很浅的弧度。似笑非笑地看着这些雪人。良久，他缓缓弯腰，将手从衣袋里抽出来，插进最旁边的一个小雪人底下，十指扣住雪人地盘，将半米高的小雪人抱了起来。

“咯吱”“咯吱”……

脚步声渐渐远去。

江家门口，一个亮点明明灭灭。有人手指间夹着一根香烟静静地抽着。

江沐岚抱着雪人回来的时候，正好与靠在门框上的人撞见，他停了下来，平视着眼前像是在等他的男人，嘴里轻轻吐出了一个字：“爸。”

男人缓缓吐出一圈圈烟雾，目光穿透眼圈落到江沐岚身上，在他抱着的小雪人上多停留了两秒，嘴角牵起一丝嘲讽：“真够出息。”

显然这是一句反话。

江沐岚自然听得出，他表情不变。声音毫无起伏地回道：“有没有出息，日子还是得过。”

男人轻哼了声，没有再说别的话。

江沐岚抱着雪人进了屋，在雪人经受暖气融化之前，他将小雪人放到了卧室的窗台上，只要拉开窗帘。他就能看到这个外形简单到粗糙的小雪人。

往日休息总会拉上窗帘，但今晚他房间的窗帘是打开的，他侧身躺在床上。视线里是小雪人朦朦胧胧的影子。

“暖暖，晚安……”伴随着呢喃声的是他微微翘起的嘴角。

第二天早上，宁家人出门的时候就发现了门前竖着一排小雪人。

大家都没觉得奇怪，昨晚暖暖去外边待了一阵，不用想也知道这些雪人是谁堆的，而且家里也就只有暖暖这么一个刚成年的，童心未泯的人非她莫属。

暖暖自己却惊奇了，她记得自己昨天是弄了九个小雪人的，怎么到今天早上就少了一个？雪人不可能在这么低的温度下还能自己融化。她想到了昨晚见到的江沐岚，开始是觉得可能是江沐岚带走或者毁坏了一个雪人。可随即想到江沐岚不是做这么无聊的人，想来想去想不通，暖暖也就作罢。只当是自己记错了。

今天是大年三十，过了今天便又是新的一年了。

因为之前一直是两地分离，所以今年宁苏悠和暖暖打算过一个二人世界的除夕夜，在宁宅吃过午餐，两人就回了公寓，开始布置房间。

贴红色剪纸画，挂彩色灯笼，将买来的装饰都用上了，再将屋里打扫了一遍，整套房间就变了味道，从前冷冷清清，现在顿时就有了家的味道。

弄好这一切，已经是下午五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