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隆伸了伸脚,又缩回去,皱眉,“你到底怎么了?”
江愉帆依旧哭得一抽一抽的。
乾隆等了半天,只听到她细细压抑的哭声,有些丧失耐心,又有一些不忍。她醒来后的一连串表现他都看在眼里,想着她定然是遇上了什么问题,心里的气愤倒是淡了下去。
就在他在离开和继续询问之间犹豫的时候,江愉帆闷闷的,带着哭腔的声音传来:“对……对不起……”说话间还带着吸鼻涕的声音。
乾隆的心彻底软了下来,心里好气又好笑,自己刚才也昏头了,和一个小丫头置什么气?
他起身走到江愉帆身边,再次问了刚才被她转了话题的问题:“出了什么事?”
“呜呜……”他不说还好,一说,江愉帆又开始伤心。乾隆的语气沉稳,迷茫无助的江愉帆听到他带着关心的话,带着过去十八年的熟悉感,怀念、后悔、伤心……复杂的情绪最后化为委屈的泪水。
乾隆头疼了,他三十几年来还没见过哪个女人这么会哭,哭成这样凄惨的。
又过了好一会儿,带着浓厚鼻音的声音弱弱传来:“你别管我了,我哭够了就好了……我……没……事……”话没说完,又哽咽了。
江愉帆是真的很伤心,她这一次才清楚地知道她曾经有一个再次见到父母,回到家的机会,可是被她在不知情的情况下,亲手葬送了!
她心情很不好,但过去的习惯让她一伤心就自动压抑情绪,直到在和渣渣斗嘴时突然爆发。她其实都知道的,渣渣为她做了很多事,虽然大多帮了倒忙,但是他是真的关心她。但她没管住自己的嘴,将自己的伤心后悔发泄到了他的身上。
江愉帆大声哭着,为自己当初的莽撞,为与父母的永别,也为自己对乾隆的愧疚。
乾隆无奈,索性坐到了一边批折子,既然还想哭,那就任她哭个够算了。
当乾隆放下第五本奏折,准备拿起第六本的时候,江愉帆终于渐渐安静下来。
“哭完了?”
“嗯……”声音弱弱的。
“你也知道不好意思了?还蹲着干什么?”放下笔,乾隆似笑非笑,心中却松了好大一口气,太能哭了!
“腿……腿麻了……”声音沙哑,带着不好意思。
乾隆起身的动作一顿,骂了一声“活该!”人却走到桌边,抽了一支插在瓶里的花枝,递到她眼前,“起来吧!”
江愉帆微微抬头,看见伸到眼前的枝条,愣了一下,伸手握住。
乾隆一用力,将她拉了起来。
江愉帆低着头,一点一点动作僵硬地挪到了榻上。
“怎么?连头都不敢抬了?刚才不是说朕说得起劲吗?还知道羞愧?”乾隆看她小媳妇的样子,乐了。
江愉帆捂脸:“我的眼睛肿了……”
发现自己自作多情了的乾隆脸一黑,重重地坐到另一边。
江愉帆继续瓮声瓮气地说:“我是那种不知好歹的人吗?”
乾隆半天没说话。
江愉帆小心翼翼地抬头,就见到他斜着眼睛似笑非笑地看着她,明晃晃地,眼里流露出“你觉得呢?”的反问。
江愉帆缩了缩脖子,两只手握住眼睛,“我道歉了……”
乾隆又重重地“哼”了一声。转而又觉得好笑,怎么一碰到她,自己就变得幼稚了?恢复了一本正经的表情,清了清嗓子说道:“可以说说了吗?”
江愉帆那颗低垂着的脑袋点了点,她也想找人说说,渣渣虽然心有点黑,但能力还是不错的,某一层面来说还是挺靠谱,能让人信任的。
“你相信这世上有神仙吗?”
“皇考老年求仙问道,朕看多了本是不信的,可过了这么多年,你却突然冒出来,还认识牛头马面,阎王菩萨,朕还能不信吗?”
江愉帆有些不好意思,她其实真正认识熟悉的,只有牛头马面。其他大神都只是传个话活着见过一面而已。
“那你相信人能修仙吗?”
乾隆脸色一整,眯了眯眼睛,问道:“什么意思?”
“其实我不是鬼,也不是仙,你看到的,是我的精魂。我来自几百年后,在一次日全食的时候病故,恰巧在时空扭曲的瞬间灵魂出窍,于是来到了这里。”江愉帆抬头,第一次神色认真地说道。她仔细地看着乾隆的表情,一向属于娇俏型的脸此刻透出几分成熟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