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呸,早知道这样她还不如不逞强直接住在镇医院对面那个小旅店里。
其实也不能怪何小满,面对外婆那样充满乞求的眼神,她是真的没办法拒绝,只能乖乖答应去四舅家住。
“镇上人村里人都知道你回来看我,也都知道这次咱们在闹分家,你要是住在老汪家旅店里,到时候那些人会嚼舌头根子,不是说你不懂事就是说你舅舅苛待了你。”
外婆哪个说法都不喜欢听。
这段话外婆说的气喘吁吁,对于一位风烛残年差点抢救不过来的病人,说话都是一种负担。
何小满二话不说,笑嘻嘻拎起自己的大挎包就走了。
对于外婆来说,四舅是她从小看到大、最心爱的小儿子,对于何小满来说,四舅还比不上她公司那个秃头会计。
起码秃头会计每个月都会按时把她驴一样辛苦赚来的提成钱一分不差的算给她。
虽然何小满过后总要宴请秃头会计和他那个身材圆润的小情人吃一顿好料,不过总体来说大家还算始终在你情我愿的友好氛围中继续着这种心照不宣的戏码。
一想到吃的,何小满的肚子不争气的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这一整天下来就算是强悍到被全公司忽略了性别,何小满也感觉自己也是肉体凡胎,也知道什么是饿什么是累什么是饥寒交迫。
没被彻底吓瘫在地,一来是因为何小满本来就胆子大,二来关于诡打墙的传说她也是听过的。
据说这玩意天亮自己就没了。
现在电话打不出去,她又找不到方向和出路,索性拿出包里的东西来吃。
就算她要像只拉磨的驴子一样注定要在这里一直转圈到天亮,起码也得吃饱了饭再转不是?
拉开自己号称百宝囊一样的单肩大挎包,一样东西“当啷”一下掉出来,在这乌漆墨黑的寂静里,声音格外响亮,吓得何小满浑身一哆嗦。
那是一把乌沉沉带着油渍的厚背大菜刀。
一刀多用,剁骨头切菜般般皆可,唯一的缺点就是有点沉。何小满接过这件“传家宝”时差点没失手掉到地上剁了自己的脚丫子。
别误会,何小满的大挎包虽说号称百宝囊,平时到处跑业务最多里面放点打火机、防狼喷雾之类的,里面放菜刀这种待遇今天也是头一次。
因为这把菜刀是人称张屠夫的外公留给外婆的,而外公是从外公的爷爷手里接过的,如果按照年头来算的话,真称得上是传家宝了。
可是外婆想要四舅接过这把刀,接了刀算是继承了张屠夫的家业。
四舅说,既然连老房子这的家产都一起交给了三姐,那这些东西就都归三姐所有,再说他们家只有淑媛一个闺女,总不能让淑媛这个女大学生去做屠夫吧?
何小满听到这里默不作声从百宝囊里翻出化妆镜检查了一下,并没有发现自己出现胡子、喉结这些零件,困惑的看了看自己舅舅,张淑媛是你闺女不能继承菜刀,难道我何小满其实是个男大学生?
当儿子的不肯继承家业不说,还把住了百十来年的老房子都让给行三的姐姐张彩华,也就是何小满之妈。
千万不要认为这是四舅高风亮节,身为镇上和县城里拥有六家肉铺的大老板不愿意跟刚刚被踢出家门的姐姐争财产。
他只是不想继承老房子,因为槐树堡有个不成文的规矩,谁继承了祖宅谁就负责赡养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