坂田玲子最近总会做一个相同的梦。梦里有两个女人,一个是欧阳夏月,一个是她自己。可与现在的他们又有很大的不同。准确的说,她觉得梦里的她们都老了,好像一下子去到了十几年后的未来。
那两个女人,一个站着,一个坐着。她正在对未来的欧阳夏月说着什么,坂田玲子听不清。她只能看到“自己”的嘴一张一合,而那个欧阳夏月与她认识的那个似乎也有很大不同。绾着头发,大方得体地坐在那里,让人一眼便觉得这是一位贵太太。即便她的脸色并不好看,甚至可以说是苍白。那个“自己”仍在说着,坂田玲子在梦里看着这场无声地哑剧,心中不免猜测。而正当她被这沉默而冗长的画面搅得烦闷不耐的时候,画面突然一变,两人都消失了。就像身处一个关了灯的大舞台,然后,倏忽一道光打下,照亮了一个人,那人是欧阳夏月。
是她认识的那个欧阳夏月。
而那个黑发及腰的少女低着头缓缓走近,一步一步最终来到她的面前。最后,怵地抬头——
坂田玲子便在这里惊醒了。
她并不是一直在重复这个梦,有时候内容会变,会出现幸村,会出现其他人。可不论哪一个,最终都是以欧阳夏月那个抬头作为结局。这让惊醒后的坂田玲子感到恐惧而无助,她必须将房间的灯打开,然后整夜整夜的失眠。
所以她近来的气色越来越糟糕了,仅有的几个朋友担忧地询问她,可坂田玲子不愿说。被问多了烦了,直接翻脸,乃至到最后连那仅有的几个也不再关心她了。
她最近也不再去“堵”幸村了,她想,她都会觉得旁人一问再问的举动烦,她这样三番五次地出现在幸村精市面前的行为一定也会让他觉得烦。于是坂田玲子干脆开始避免出现在幸村的视线内,自以为是地认为这是让彼此冷静的最好方法。
仁王雅治自从打上石膏,便开始了被队友隔天差五嘲笑的生活。诸如“英雄难过美人关”“要美人不要江山”“英雄救美不错哟仁王~”之类的话层出不穷。他一开始还会一个个爆栗赏回去,到后面也懒得管了。而唯一没有嘲笑过他的似乎只有部长了。
幸村精市愈发稳重成熟了。这在他的打球风格中得到了极大的体现。
近期与幸村打过对手的柳生比吕士这样客观地评价:“以前的部长是强势而逼人的,强大而外露,霸气而侧漏。你与他打对手球,会感到步步紧逼的胁迫感,会产生身理和心理两方面的压迫感。然而现在的部长,将逼人的霸气收敛起来,将强势隐藏在沉稳地外表之下。他的球也许不那么咄咄逼人,可给对手身理和心理上带来的威胁……却更重了。”
仁王听得一愣一愣,“变化真的这么大?弄得我好想去和部长打一场。”
柳生摇了摇头,“最好不要,”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右手,“那绝对是极差的体验。况且——”
眼神瞥过仁王雅治的石膏,“除非你想给左手也打上石膏,所以,还是算了吧。”
仁王:“……真是够了。”不就是接了个人骨了个折吗,你们用得着如此没有队友爱吗?还能不能好好地一起玩耍了?
日子看似平淡无奇地在一天天过着,一年一度的日本中学生网球赛也再次拉开了序幕。立海大是去年的冠军,不需要参加预选赛。可随着比赛的一天天临近,众人也开始了紧张的训练。仁王雅治在一个万里无云的日子拆了石膏,欧阳夏月陪他一起。
“总算是拆了,再不拆我真的要疯了。”仁王感叹道。
欧阳夏月养成了随时随地在脖子上挂相机的习惯,闻言举起相机记录下了最后一刻的石膏,“洗出来后送你,留个纪念吧。”
仁王哭笑不得,“喂喂——”
正在这时,一群人推开医务室的门进来,首当其冲的就是切原赤也。他笑嘻嘻地跑到仁王面前,仔细打量了翻他拆掉石膏的手,小心翼翼地捏了捏,边捏还边说:“会不会碎啊……”
在后面跟着进来的柳生比吕士也打量了眼搭档的胳膊,然后对切原赤也说:“真的会碎哦,你看,粗细都不一样了。”
切原赤也一对比,果然发现仁王两条胳膊一条粗一条细,顿时吓得扔开了手中的胳膊,“哇,真的诶,好吓人——”
仁王雅治脸色难看地说:“真的会被捏碎的话你这么一扔它也碎了。还有,打了石膏正常人都会一粗一细的,有点常识,切原同学。”
之后陆陆续续网球部的其他正选都进来了,一群人围着仁王有说有笑。欧阳夏月自然退到了一边,她看了会儿这幅画面,最后默默地退出了医务室,将欢笑关在了里面。
然而刚走出医务室,便对上了门外那人的视线。
如果有心躲避,见不到面这种事情再简单不过。所以,两人可以说有一段时间没有见面了。而乍然相见,欧阳夏月猛然发现幸村精市瘦了很多,也黑了不少。他额上还戴着未来得及摘下来的护额,身上还穿着网球部的队服,与里面的那群人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