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并不足以证明什么。
也许上一世的欧阳夏月也早就知晓那个孩子的存在,只是因为种种原因才没有一开始就接回去呢。从前的他对夏月关注的太少,太多的事情他不敢确认。而今晚的话?那更证明不了什么。
可纵使理智上幸村已经说服了自己,但他不由地开始全面注意起了欧阳夏月。
一天后,欧阳森病情稳定,请了看护之后,夏月回到学校继续上学。仁王第一时间来问候她。
“你父亲的病情稳定了吧?”
夏月点点头,脸色有些疲惫,她这两日睡得都极少,半夜担心欧阳森伤口疼,一直都睡不安稳。
仁王皱着眉看着她,说:“你要注意休息,凡是不要太心急。既然叔叔的病情已经稳定下来了,你就赶快调整好状态。不然他又要反过来担心你。”
夏月弯了弯嘴角,道:“知道了 。”
“嗯,为了帮助你放松心情,我请你看场精彩的比赛怎么样?”
“什么比赛?”
“当然是网球赛啊。”
夏月一愣,没有说话。
仁王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发什么呆?怎么,难道你不喜欢网球?”
“……不是不喜欢。”只是有些感慨罢了。
其实从前的她确实不喜欢网球,因为幸村精市太喜欢网球了。在从前的夏月看来,幸村对网球的执着是一种病态的执着。可她站在现在的角度看,却发现,包括仁王在内,他们对网球的热情与幸村一样。是病态吗?似乎不是。
夏月抬头,看着天上的云,开口问道:“呐,仁王。”
“嗯?”
“你为什么喜欢网球?”
“啊……这个要怎么说呢。”仁王突然像年轻了几岁,狂躁地抓了抓头发,然后说:“我记得小时候第一次见别人打网球,就产生了一种冲动,想着以后我也要学这种运动。后来真的接触了,以为很简单的运动做起来并不容易。那时候年轻,心里争强好胜,变下了苦力去训练。结果有一天,有个人对我说:‘你这样训练是不行的,记不得’。我不服,与那人单挑,啊……真是败得五体投地啊。所以后来,那人是部长,我是部员咯。”
夏月愣住,“你说的那个人……是幸村精市?”
仁王耸了耸肩,“是啊。”然后他顿了顿,忽然一脸严肃道:“夏月,其实我从最开始就发现了,你对部长有偏见。”
欧阳夏月没有说话。
“虽然我不知道为什么,但我相信你有你的理由。我以前说像部长那样的人,有着那样一张脸,想不到你都会拒绝。其实那是开玩笑的话。在我们这些部员们眼中,部长长什么样并不重要,最重要的,是他是幸村精市,是立海大的王。我希望夏月能够去了解这个人——真正的。”
欧阳夏月久久保持着沉默,而仁王站在她身侧,也没有再说话。只是遥遥看着远处的白云,陪同着沉默。
过了不知多久,才听见夏月的声音响起:“你说的比赛,是什么时候?”
仁王笑了。
夏月看着地上自己的影子,在心里对自己说:去看看吧,去看看那人生活的世界。
从前的她从来没有尝试过去了解,她追逐着幸村精市,而幸村精市所追逐的世界却是她不愿意踏入的。也无怪坂田玲子能够站在幸村身侧。
仁王说,网球部的人们之所以相信幸村精市,只是因为那人是幸村精市。那她便去看看,活在他所主导的世界里的幸村精市,是什么样子。
午后,黄昏的光减淡了烈日的灼热。网球场一角,男子独自对着墙进行着击球练习。汗水从他蓝紫色的发梢滑落,滴在泥土之上,晕开。呼吸加重,不知他已经进行了多久。地上的影子随着他的来回奔跑同样跟随,转身时脚尖蹬地发出短促而干练的摩擦声。球拍击球的声音清脆而干净。
啪——
啪——
啪——
欧阳夏月就是在这样一个沉静地黄昏里,经过这一处地方,看见了这样一幅情景。幸村精市并没有发现她的存在。不知出于什么原因,她停了下来,默默地看着。
那人的侧脸紧绷,是显而易见的认真。他挥拍的动作她熟悉万分,可从前她看的是他的人,而现在,她看的是他的练习,是他的认真,是他的努力,是他的网球。
过了不知多久,幸村精市还在继续,而欧阳夏月垂下目光,转身静静离开。
幸村忽然一顿,抬手接住了反弹回来的球。他像是感觉到了什么,本能地往后望去。原本欧阳夏月所在的位置已经没有人了。幸村的视线在那里停留了几秒后,淡淡地收回,继续独自训练。
有时候你自以为知道,其实从未真正了解。
有时候你一厢情愿地追逐,却从未努力走进对方的世界。
当浮光褪去,时光倒退。当心意已变,不愿重蹈覆辙。奇特的便是,从前未注意到的,如今看见了。从前从未想过去了解的,如今却有了兴趣。
不知是他变了,还是她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