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悦从上海回来,已是腊月廿九,沈青因为苗苗恳求,心虚瞒下郝苏杨出现一事。
郝苏桐那天负气走了之后,快凌晨了才来电话。他没提苗苗,也没责怪沈青的意思,搞得沈青心里更加不好受,想道歉又说不出口。
送走苗苗之后,家里再度变得冷冷清清,一个人呼吸都带着回声。沈青打扫完卫生,先给妈妈去了电话,说自己下午回去。尔后约上叶婉去做SPA,舒缓神经。
一身清爽的回到妈妈家,天色已经擦黑。她从车上下来,没走两步就看到楼道里,站着一抹熟悉而高大的身影,清湛明亮的眼神正深情款款的望着自己。
他不是又回苏州了吗?沈青心里酸酸麻麻的,说不出什么感觉。就那样睁大眼睛,定定的看着他裹步不前。
她的模样在郝苏桐看来,似乎仅仅是吃惊。他以为自己又惹她不开心,顿时无奈的吁了口气,几步走过去接过她手中的东西。俯身的瞬间,冰凉的唇顺势擦过她的脸颊,淡淡的挤出一抹笑容:“不欢迎我来陪你过新年吗?亲爱的老婆大人。”
沈青脸颊发烫,转过头睨他的同时曲起手肘,狠命往他胸口撞去。
“哎呦……”郝苏桐哀嚎一声,老实闭紧了嘴巴跟在她身后上楼。
开门进去,老太太盘着一条腿在沙发上嗑瓜子,小姨一家三口脸色晦暗的在一旁唉声叹气。沈青用眼神示意郝苏桐别说话,招呼都没打,径自穿过餐厅去厨房找妈妈问情况。
老太太记性不大好,加上正在气头上,所以见着有客人也不打招呼。还是一旁的沈佩兰眼尖,她细细打量郝苏桐一番,热情的招呼他过去坐。
厨房里的沈青听着小姨的说话声,没来由的生了气,悄声问妈妈:“他们一家三口什么意思?”
“外婆名下的门市房被人骗走了,今天刚报案,但不知什么时候才能破案。”沈佩雯有气无力的,显然是接受不了这个事实。
沈青吓了一跳,直觉告诉她这事透着古怪:“什么时候的事?我上次不是让你把房产证藏好吗。”
“房产证在我这,但是人家有过户证明。算了,等下我在仔细和你说这事,大过年的闹死了。”沈佩雯推了推女儿:“小郝来了你去陪他吧,别第一次上门就觉得我们冷落了他。”
沈青无奈,点点头退出厨房。
客厅里的沈佩兰见她出来,神色有些慌张的拽了下老公的衣角。赵广鸣不耐烦的斜一眼妻子,吧嗒抽了口烟,缓缓吐出来。
劣质香烟刺鼻的味道,令郝苏桐不舒服的咳了下,他干笑着扯了扯唇角悄悄往边上挪开位置。沈青正巧看到这个情形,当即拉下脸作势去扶老太太:“苏桐你过来帮我。”
“好。”郝苏桐会过意,起身绕过去和她一起把老太太扶回房里。
“你在这陪外婆打一圈麻将,门关上。”沈青一脸严肃。
郝苏桐怕她吃亏,摇头:“我和你一起。”
沈青不置可否,黑着张脸回到客厅把沙发边的壁柜打开,蹲着翻了一阵从里面拿出一堆的票据,啪的一下甩到茶几上,冷笑:“既然你们一家都来了,趁着刚好年底,我们把外婆这一年看病的钱算算。”
赵广鸣闲闲的又喷出一口烟,随手将烟头直接丢在地板上,还往上啐了口唾沫:“算什么算?她又不是我妈,再说了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我们没义务赡养她。”
沈佩兰尴尬哂笑,一张老脸姹紫嫣红的,放都没地方放。估摸着她也没想到,自己老公会当着外甥女的面说这种话。不料沈青还没开口,他们的儿子赵辉却先出声反驳:“根据《老年人权益保障法》,每个子女都有赡养老人的义务,爸爸你这么说不对。”
一旁的郝苏桐轻轻摇了下头,颇为无语地走到沈青身边,极其自然的牵住她的手。沈青心头微震,顿时有种心安的温暖感觉。
赵广鸣让儿子给损了脸面,登时气不打一处来,扬手就一个爆栗敲过去:“兔崽子,老子让你开口了吗?这晚饭,老子不吃了。”
骂完,他还觉得不解气的掀翻了茶几上的果盘,拂袖离去。沈佩兰本来还指望老公说几句场面话,劝住自个姐姐和老娘,别在追究门市房的事。这一看正事没提,他自己到先火了,当即拽着儿子落荒而逃。
沈佩雯听见摔门的动静,从厨房探出头看了看,脸色也不是很好。
客厅霎时恢复安静,郝苏桐看着一地狼藉的糖果瓜子,伸手拦住正在收拾的沈青,自己蹲□子把活抢过来,打趣她:“你家亲戚都这么威猛霸道?”
“对,你随时可以反悔。”沈青一肚子火气没处撒,索性撒他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