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南会馆的张管事进屋时,一头大汗,就好像他是从湖南会馆里跑来的一般。豪哥儿不禁看看外头,现在京城虽说没有下雪,但反而比下雪还冷些,就是那种快要下雪了,天空之中正在积聚着力量,准备来一场结结实实的大雪,把这个古老的城市一次盖住一般。张管事能把自己弄成这样,倒是有点意思了。
“少爷!”胖胖的张管事顾不上抹汗,就在门口中对着豪哥儿深深一揖。
他不是陈家的管事,而是湖南会馆之前就有的管事的。陈家开始觉得湖南会馆是个有用的地方时,湖南会馆早就存在了。那时,他们的作用也就是联络与帮助湖南在京的乡亲。等到陈福兴对他们感兴趣后,会馆就陈家领头,由湖南商会出资完善。虽陈家没自己出头,以湖南商会为名。但这里头的人和事都是陈家在尽心尽力,所以二十几年下来,湖南会馆在京城被陈家经营得跟铁桶一样。这位张管事就是陈福兴一手照应的,自叫豪哥儿为少爷,不敢用其它的称呼。
张胖子这些日子也是觉得有点苦逼的,他真是觉得自己是风箱的老鼠,两头受气的。湖南会馆曾经那么风光无限。是所有外地会馆中最团结、也是资源最多的。他走出去,谁能不叫他一声‘张爷’!
这回的事也是,他其实看到贺家要与曾家为敌,他内心是有点欣喜的。他能在京中混迹这些年不倒,自是有自己的一套法则的。他敏锐的查觉了这些人之间的矛盾,他觉得自己可以利用这些矛盾让自己变得更强大。
因为他们闹起来,第一个要争取的就是会馆的资源,他就能稳坐钓鱼台。他也知道豪哥儿进京了,他没第一时间去曾家拜见,其实也是等着豪哥儿去找他的。不管如何,他看来,豪哥儿才二十七岁,才做四年官,就被人搞跛了一条腿,赶回老家。他心里是看不上豪哥儿的。
不过早上接到豪哥儿派人去叫的帖子里还夹了一张字条,字条上倒是没写什么,就是几个地址罢了。那是他有京中的房产与铺子的地址。但就是这个,让张胖子吓出了一身油汗。真的就是全身抖的叫人套车,就往这儿赶了。
其实一般人也不会吓成这样,他在京多年,置点房产,铺面,也不算什么。但是这几个房产和铺面的原本是会馆的产业。这些年,经过张胖子巧手经营,就经营到了他自己的名下。这是十分隐密的。他也没敢用自己的名字。他是觉得自己隐藏得很好了,结果没想到,人家早就看在眼里,不过是懒得拿出来说罢了。他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到这儿的,此时两个腿肚子都还在转筋。
“行了,快关门,风都进来了,过来喝茶。”豪哥儿抬头看了他一眼,笑了笑。
张胖子忙回头关门,再才抬头,发现这室内豪哥儿也一个人都没带,小小的茶室里,就只有他一人靠坐在塌椅上,十分闲适的在烹煮着一壶茶。室里飘荡着清清的茶香。纵他也觉得自己是见多识广,竟也没闻出这是什么茶?
张胖子抹了一下汗珠,脱了鞋子,爬着进来。这里的茶室原本就是仿的魏晋风,都是席地而坐。当然,怕腿不舒服,可以把腿放到小几下面的空巢里,下面生着火龙,一点也不冷。现在张胖子是站不住了,只能爬进来了。那一身肥肉在爬时,都跟着直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