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先生看向了曾凡,“你呢?”
“学生已与山长约好,这两年会在学院教书,与各位学子教学以长。”曾凡忙说道。
“你不回乡?”萧敬没想到他连回乡祭祖都不准备去,就要留在京中教书,他很明白,他教学以长是假,赚钱是真。
“舍弟与内弟都在学里,以备三年后之大比,我正好陪陪他们。”曾凡笑了一下,他不想当着这些人说什么自己家里困难,他要靠着这薪水养家。不是怕丑,而是觉得用不着跟这些贵公子们卖惨,他凭本事赚钱养家,他没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四方游历,增广见闻是对的,子诚去学里教书,实为加强学习,也是对的。做得很好,为师倒是盼着你们各有所得。”安老爷子笑了,终于端茶送客。
大家这才真的松了一口气,就算是萧敬他们对老爷子也不是真的可以撒娇卖萌的,能做到首辅之人,原本就非等闲之辈,这么多年,突然出山担任主考,这本身就耐人寻味了。现在挑出他们六人来,他们自己心里都沉甸甸的。当然,这个曾凡并没有多想,他一早心境就平和了,他做自己就好,管旁人做甚,出来时,门口还有很多穿着新官服的新科进士们。曾凡这才想到,自己竟然忘记换官服了,再回头,其它五人也没换,他才松了一口气。
萧敬看到他的变化,笑了一下,拉着他上了自己的车,丁桐忙跟在后面,却没叫。
“子诚,看来恩师很是看重于你,要好好的努力。”萧敬目光闪闪。
“你真的要去游历?”曾凡刚刚并没有看到萧敬说什么。但出来时,明显的,就成了两方,这些贵公子们去游历天下,他去学院教书育人。
“好像不去不成了,老爷子这个人别看面上不怎么着,但心里认死理,说了就得做,让他觉得你在骗他,这辈子他都不会原谅你。所以今天能让你进门,还是出于惜才之意,好在你心地淳厚,不然为兄都不知该如何是好了。”萧敬都替曾凡抹了一把冷汗,“唉,你什么时候跟山长说的,早知道我跟你一块了。”
“殿试之后,想着应该有个功名了,方敢跟山长开口。”曾凡笑了一下,倒没有不好意思,觉得自己运气算是很好了,山长体恤,自己也能安心的在京城好好再读两年书,到时进馆,考试也能轻松些。
“你这会就该回家,好好的让人看看你光耀门楣。”萧敬轻拍了他一下,他考上了,父母都大赞他,还特意开祠堂,敬告先祖,而这位心里,竟然是先赚钱更重要。
“我家虽有十多亩薄田,但我父亲,还有兄弟三人,均靠着祖父一人辛苦劳作,方才进学。我妻李氏十一岁时,便去学堂门口卖饭,因为这样,我的两个弟弟才能吃口热饭。十五岁考上秀才,是岳家出一半的学费,送我去岳麓书院。等我与妻成亲,就是李氏靠着绣花供给。身怀六甲时,不能坐,每天站几个时辰也要在绣架之前,努力工作。所以,回家光耀门楣不用我,喜报自是会回去的。而我能在学里读书赚钱,养妻活儿更重要。更何况,我弟弟一家,小舅子都在这儿,一大家子人,好意思还让李氏供给?”曾凡长长的轻叹了一声,这些话,不能对旁人说,觉得是卖惨,但萧敬是他的朋友,他也不敢找别的搪塞。
萧敬轻叹了一声,轻轻的拍了他一下,却没做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