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昏迷不醒的少女返回村前空地,完颜止愧疚不已,“惊扰驸马爷进食,末将实在不该,请驸马爷降罪。”
“别婆婆妈妈,先吃一口热食再说不迟……”斜睨火堆旁一动不动的罗斯女子,周文龙皱皱眉宇,指指跪在地上不敢抬头的壮汉,换一口地道的罗斯语,“说,到底发生什么?此女为何如此?是否跟你有关?老实交代,别妄想蒙混过关。”
“小民与此户人家有世仇,伪装成奴仆侍奉仇人至今,幸蒙贵军出现,才得以手刃仇人全家。此女乃仇人爱女,被小民在地窖下搜出,当场奸杀,死活不知……”明知无法隐瞒真相,大胆抬头,豁出去的壮汉直言不讳禀明详情,“如蒙贵军不弃,小民愿投军,誓死效忠大人。”
“古鲁安,赶紧检查一下,看看有无救活的可能……”一眨不眨盯视,小将目无表情,“你所说的每一句话很快会有人证明真假,继续回答,所谓的仇人对你如何?罪不及妻儿老小,为何诛杀无辜,且奸杀无辜少女,说说理由?”
“小民一家均被仇人杀害,如此以牙还牙,小民自认为理直气壮……”一脸不服,壮汉暗自挣扎,“请大人明察,小民并无一句虚言。”
“好,继续烤肉并进食,仆散忠勇带人运送食物。懂罗斯语的勇士去村内找出此地村长,让其召集所有知情人,我们来一个现场对质……”艰难咽下最后一块香醇烤肉,看看埋头检查的悍将,就着草皮,周文龙擦去满手油腻,“古鲁安,伤势如何?严重不?”
“应该还有救,周身并无明显伤痕,颈部被扼,胸口遭击,但没有致命伤……”裹好少女,换个姿势并靠近火堆,古鲁安一一回禀,“人暂时晕厥,施以热汤和敷药,理应很快苏醒。让其先烤火,恢复体温,施救之事可交由当地村民,我们不必干涉。”
后悔不迭,壮汉面露凶光,很想一跃而起,倾尽全力施以绝杀。但顾忌于虎视眈眈的众凶神和陌生军将的警惕目光,按捺冲动,不时偷窥吱吱作响的烤肉,止不住的哈喇子不断外溢。
不敢不从,当然也关乎本村声誉,众村丁齐聚空地,暗自窥探大快朵颐的将士,一个个胆怯不安。看模样,观举止,听言语,眼前陌生人马很像传说中的鞑靼人。听闻其冷酷无情,尤其嗜食人血,所到之地,一律烧光杀光抢光。可身形魁梧的军将似乎态度和蔼,也不曾纵兵烧杀抢掠,莫非认错人?
看看火堆旁的少女,深鞠躬,微微吃惊的老村长恭敬有加,“小民叶夫根尼拜见大人,敢问大人,村内究竟发生何事乃至于惊动各位军爷?”
“老人家不用怕……”拱手还礼,周文龙分别指指一躺一跪的男女,“您先去辨认一下,这两人可是本地村民?另外,赶紧派人请医者,此女家中遭遇大变故。家人被诛杀殆尽,其人也遭受重创,急需救治。目前已查明,此男为肇事者,一会好好对质,本将秉公执法,绝不偏袒任何一方。”
追兵众多,饥不择食,堂堂征西将军居然升堂审案,真吃饱了撑的。可一走了之,恶男势必栽赃嫁祸,灭门凶案可关乎探马先军声誉。暗自苦笑,小将摆摆手,“劳烦老人家尽快召集村内知情人,我们还有重大军务,耽搁不得。”
“小民谢过大人……”谢恩奔出,老者仔细辨认晕女血男,一时大为惊讶,“瓦吉姆,你为何如此残忍?鲍里斯一家可对你不薄,尤其伊林娜,视你为亲叔叔,你……畜生……呸……连畜生都不如……”
任由寒风吹干唾沫,壮汉一动不动,“仇人就是仇人,不残忍如何报仇?”
“嗐,鲍里斯真瞎了眼,救活一头嗜血豺狼……”恨恨离去,老者不住叹气。请医者,让老婆子抱回虚弱少女,一场声讨会即刻上演。由老者鼓励,你一句,我一句,众村民争相发言,一个个义愤填膺。
默默倾听,周文龙不时详询,很快了解事实真相。估计壮汉没说谎,为报灭门兼世仇,毁容远道而来,装出饿晕,博取不知底细的仇人同情。虽事出有因,但手段太过于残忍冷血,而且株连无辜少女,奸杀行为引发众怒,实在让人不齿。
看看愤怒民众,冲死不认罪的莽汉抬抬手,周文龙沉下脸,“你,站起来,即便报世仇,也不该趁我大军驻村之时发难,嫁祸之心昭然若揭。灭门带奸杀,且面无悔色,一命抵一命乃天经地义,本将判你一个斩立决。说说你未了心愿,省得死不瞑目。”
“谢大人成全,小民蝼蚁一个,死不足惜,今儿成功诛杀仇人一家,心愿……”利用暗藏掌间的小刀挣脱禁锢,看准眼前俨然头领的对手,莽汉猛地窜出,钵盂大的拳头直奔对方胸口,“躺下——”
变故骤发,一帮村男呆立当场,直勾勾的眼珠子盯紧急如闪电的拳头,一时呼吸暂停。同时反应过来,众将大呼,“驸马爷小心!”拔刀飞步冲上,一个个紧张万分。
可能老天爷还嫌不乱,飞马扑向空地,仆散忠勇老远告警,“驸马爷快撤,敌方五千余援军正循迹而至,试图合围我部,快——”</d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