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哭一场果然是发泄的好办法。
麦冬在咕噜怀里哭地昏天黑地,哭到最后,居然就在咕噜怀里睡了过去。等醒来的时候天色已经几乎黑透,石锅下的火早就灭了,恐鸟一家挤在一起交颈而眠。
咕噜还维持着之前的姿势,一动没动。
麦冬吸吸有点堵的鼻子,轻轻挣扎了下从咕噜怀里出来。
“咕噜,谢谢你。”她边吸鼻子,边苦涩地说着,“每次都让你安慰我,真是没用啊……”
咕噜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她,忽然说了句,“咕噜……也,想家。”
麦冬吸鼻子的动作霍然停止,她抬起头,惊讶地看着咕噜。
“但是……”它还在努力组织着语言,“冬冬,大。”
见麦冬的神情有些迷惑,它伸出爪子,两只爪子搭一起围成一个小小的圆圈,说道:“家,小。”
又松开两爪,用力伸开两臂,在胸前围出一个大大的圆圈,“冬冬,大。”
比完这些,龙脸上露出笑容,“想冬冬,不哭。”
麦冬已经干涸的泪水忽然又流了下来,她重新抱住咕噜,大颗的泪珠再度将它胸前没干多久的鳞片打湿。
“我也想让咕噜变得很大很大呢……大到……比家还大……那样的话,想家的时候想想咕噜,或许……就不会再难受了吧……”
海边吹起了夜风,晴朗的夜空上星光点点如灯火,海浪拍打沙滩的声音显得温柔地不可思议。
咕噜抱紧怀里哭泣的少女,认真地听着她模糊的呢喃——尽管它大部分都听不懂。
莫名其妙的低谷期过去,第二天,麦冬就又恢复了平常的状态。她仍旧让自己忙忙碌碌,却同时尽量让自己从忙碌中找到乐趣。比如喂恐鸟的时候逗弄小恐鸟,看它天真可爱的样子便会心一笑;比如烧火的时候会恶作剧地用烧过的木炭在咕噜身上作画;比如取水的时候顺便在海水中玩会儿水,她以前在学校学过游泳,但课程少时间紧,一个游泳池全校的师生都要用,她只上过几堂课而已,所以她的泳技非常不熟练,勉强让自己不被淹死的水平罢了,但现在有咕噜这个水性极佳的保镖,又有一整个大海给她当游泳池,她经常在海水里扑腾,几天下来倒把泳技练得熟练不少。
闲暇的时候她就教咕噜写字,沙滩是现成的黑板,折根小树枝就能当笔。咕噜学得很认真,但无奈龙爪子实在不适合握笔,不管它多认真,写出的字都像鬼画符,除了它自己谁都认不出。麦冬却没嫌弃它字丑,反而大大地夸奖了一番。她还学着幼儿园阿姨奖励小朋友的办法,想给它颁朵小红花,可惜这儿没有红纸,她就找了些红果子代替,咕噜每学会一个字就奖励它一颗果子。咕噜高高兴兴地收下了,但麦冬却只见它把果子收好,不见它吃,心里很是纳闷了一番,心想或许是小孩子藏着好东西不舍得吃的心理?
她认真感受着这个世界的一切,不管是好的还是坏的,都努力让自己习惯它,适应它。
她将那日突然冒出的极端念头压在心底,试着跟恐鸟一家相处,看着它们其乐融融,互相依赖,将心底的酸涩压下去,只让自己沉浸在温馨的感动之中。
如此一来,驯服恐鸟的过程进展变得更加顺利,顺利到麦冬几乎不敢置信。
第三天,麦冬将小恐鸟脚踝上的绳子也解了开来。三只恐鸟都恢复了自由,但在咕噜的火热注视下,两大一小没有一只胆敢逃跑。
这几天麦冬一有空就给它们顺毛,让它们习惯自己的靠近和接触。几天努力下来总算小有成效,或许是因为经常喂食,小恐鸟对她甚至有些依赖,绳子解开之后就经常蹭到她身边打转,就是总被咕噜状似“不小心”地给挤到一边。两只大恐鸟对她的态度也好转许多,起码不再排斥她的碰触,连她大着胆子爬到其中一只背上都没被甩下来。
麦冬至今仍分不清两只大的哪个是公,哪个是母,她只是按大小和性情判断:体积小而较温和的是恐鸟妈妈,体积大性子又急的恐鸟爸爸,恐鸟爸爸的就是当初被咕噜咬伤的那只,而过了这几天,它的伤似乎已经完全好了,行动没有一点不方便的地方。
她尝试着将重物放到它们背上,然后驱赶它们向前走。但恐鸟们显然很不适应背上多出不少累赘的感觉,如果不是咕噜在一边虎视眈眈,肯定早就把东西甩下来了,但即便它们不主动甩,由于无法固定的原因,东西很容易从背上掉下来,尤其是在它们奔跑的时候。
麦冬寻思着以后做个什么东西固定在恐鸟背上,比如藤筐,下面用东西系住,省地跑动时被抖落下来。
这样每天忙着训练恐鸟、煮盐,间或还晒些海产品,再捡些有用的贝壳,终于到了该回程的时候。
几天时间,煮出盐足足用海碗大的贝壳装了十贝壳,贝壳都是麦冬挑选的活蚌,两扇贝壳俱全,将蚌肉挑出后就是个很好的储物盒。
煮出的盐不像现代的精制碘盐一样颜色雪白颗粒细小,而是有些微微透明,又有些暗沉,看上去没那么干爽,好像是受潮了一样,但其实里面的水分早已晒干。颗粒也大小不一,但绝对都比现代的精盐颗粒大。这种盐有些像麦冬小时候在奶奶家见过的粗盐,以前麦奶奶腌青皮都是用这种粗盐,只是后来没有卖这种盐的了,麦奶奶只好换成了精盐,她还经常跟麦冬念叨粗盐腌出的青皮味道才好,精盐味道太淡,没滋味,但麦冬自己倒是没什么感觉,只觉得都一样好吃,她觉得就是老人家怀念过去,所以才会说过去的什么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