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打手在侧,老鸨便觉得心安多了,径直把自己的衣领从息风手里拽出来平了平褶,一改方才的态度睨眼觑着三人道:“这年头开门做个生意不容易啊,时不时就冒出几个眼红之人来做跳梁小丑,大家都是靠本事吃饭的,何苦相互为难呢,我这人心胸宽广也不难为你们了,来人,把他们给我丢出去,看大门的也长点心吧,别让随便什么人都可以进来!”
一圈壮汉瞬间就涌了上来,在即将碰到三人之时突然一声娇柔但不失力道的女声自门口响起,让看热闹的众人忍不住又掏出了瓜子继续围观。
“住手!”
壮汉们听到这个声音纷纷撤了手,让站在门口手里拉着一个长相憨厚穿着厨袍的大肚子男子的红绸进了来。
陈妈妈一看傻了眼,连带说话都结巴起来:“红儿啊,你,你这是,这是……寻到生父了?”
红绸拉着那人往陈妈妈面前一跪:“不,这是我情郎!”
众人:“……”好一出美女配野兽,如今的美人口味也太重了吧!
陈妈妈显然被这个答案惊呆了,上前一把将红绸拉起:“红儿你傻了吗,在这个看脸的世界里你的审美都被咱们后院里的旺财给吃了吗?!”
“不,妈妈!”红绸刚被拉起来就噗通一声又跪下了,“我已认定,这就是我此生挚爱了,我要为自己赎身,嫁与他相夫教子!”
“红儿啊,妈妈辛辛苦苦培育你可不是让你嫁给这样一个厨子的啊,金山银山你不要,锦衣玉食的生活多美好,你快清醒清醒!”
“妈妈……”红绸突然声音就哽咽住了,声泪俱下地拉着陈妈妈的衣摆好不可怜,“金山银山不能填满我心,锦衣玉生不能温暖我胃,但是他可以,别人都爱慕我的容貌,并不是喜欢我这个人,若等我色衰年驰之时,怕得落的何等凄惨的境地!”
红绸低下头梗着嗓子啜泣了几声,抹掉眼泪再次抬头时已眼含决毅,她跪地退后两步再次执起厨子的手举过头顶,小小的声音在不大的厅里回响:“只有他,在我生病素颜憔悴之时对我嘘寒问暖,在我孤独寂寞之时对我嬉语笑谈,天冷了关心我穿不暖,每每入夜便送来一晚热粥就离开,天热了又担心我暑气重,在我厌食之时换着花样儿地供我吃食,天知道他这么大的肚子日日爬窗子到底有多么艰难,可他却毫无怨言风雨无阻,若能得夫如此红绸此生再无他求!”
陈妈妈看着红绸脸颊边不断流下的清泪,突然也跟着凝噎了起来,最后摇摇头叹息道:“曾经有一段真挚的感情摆在我的面前我却没有珍惜,到头来肝肠悔尽却再不能回到从前,既然红儿决心已定,妈妈也不阻拦你,去账房把卖身契赎了吧,将这几年我在你身上下的伙食费、教养费、服饰费、住宿费都交齐了你就跟他走吧,把妈妈错过的幸福全都补回来!”
“可是妈妈,如此我这几年辛辛苦苦赚来的家当就几乎全没了啊,给我打个折吧!”
“不行不行,咱们楼里何时有过打折一说?要降了格调的,我不能在你身上开这个先例!”
萧笑行人包括路人全部一头黑线,看着大厅中央的这出戏从琼瑶哭戏开始转变了方向,老鸨在这种情况下也不忘了她财迷的本质,青楼头牌竟然还在跟她讨价还价!大多人认为这场戏会由头牌还价成功跟着厨子离开或者老鸨又讹了一笔银子进她的小金库的时候,剧情突然又发生了转折!
见陈妈妈态度坚决,厨子突然甩开了红绸的手站了起来,一副惋惜至极的表情看着她道:“既然你要变穷了,那我们的缘分也就到了头,好聚好散吧。”说完就在红绸的目瞪口呆中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开了,一开始觉得他憨厚的形象也变得铜臭了起来。
“看见了没,这天下的男人呐就没几个好东西,红儿莫傻了,只有钱才是能让我们吃饱穿暖安身立命的东西呐,且快起来吧,今天的事我就当没发生过,以后你还是我们楼里的头牌,咱们一起携手讹尽天下负心汉。”
周围有吃瓜群众就不满了,纷纷抱怨陈妈妈将他们同一而论,言辞振振说自己不是负心汉,都被陈妈妈一个厉然的眼神给顶回去了:“呵,来我这青楼里的男客,能有几个好东西,我这是宁可错宰一千也不能放过一个,有本事你们都别来啊,看你们去哪找姑娘心甘情愿地给你们养眼!”
萧笑猛然间觉得,陈妈妈的财迷形象突然高大了起来,原来她并不是真财迷,只是有故事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