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儿来到一处人堆旁,驻足不走了,叶冥涯看看他,然后一如往常的走上前,轻轻地一个个拉开去看,却不料,拉起第三具尸体时,目光触及那尸体护着的身下之人,手却忍不住轻轻一抖,手中尸体竟险些脱手。
“水寒……”
他低声唤着,蹲□,将那无声倒在地上的人抱起,却不料手触及出,竟是一片冰冷中,透出了一丝体温,而这一丝体温,却令叶冥涯早已冰冷的眼眸,猛地一颤。
他竟然……!
思及此处,叶冥涯不欲多想,一把将易水寒拉起,想要将他带出这死尸环绕的地方,哪知他虽将人搂到了怀中,哪知易水寒手中似乎还紧紧握着什么,叶冥涯疑惑的拨开另一具尸体,凝目去看。
那是一面断旗,旗杆只剩很短的一段,被昏迷的易水寒紧紧握在手里,旗面早已被血污浸透,叶冥涯凝视着那面旗,那上面偌大的字,像是一柄无情的利刃,狠狠地刺进他刚燃起了希望的心房。
唐!
大唐……
他们的大唐,他们至今仍拼死守护的盛世江山……
叶冥涯搂着怀中人,伸出手去掰他紧握着旗杆的手,试图将旗杆从他手里拿出来,但他没料到易水寒的执着,那临近死亡仍紧紧握着旗杆的手,仿佛握着的,还有天策的全军士气,大唐的最后希冀,他掰不开,用了力却掰不动分毫。
末了,他唯有放弃,搂着易水寒的手,却更加收紧,浴血的士兵,在紧紧地拥抱中将那粘腻的血污蹭到了他华贵的绣金衣上,深红的颜色,刺痛了他的眼,也刺痛了他的心。
他不过是个十九岁的孩子,对这世俗一切都懵懂未开时,却要扛起无数人纷纷撂下的重担,吃着最低的军饷,受着最苦的磨练,从不被朝廷正视一眼,从来只是权利倾轧下的替死之魂,如今却拼了命一般,只为守住那一个虚幻的即将破碎的美梦。
“水寒,松开手,我带你回家,乖,松开。”
叶冥涯一边再次试图掰开他的手,一边轻声诱哄,昏迷中的人,似乎感觉到了什么,在叶冥涯耐心的一次次轻声诱哄中,缓缓松开了紧握着的双手。那杆染透了鲜血的旗,‘啪’的一声从易水寒的手中掉了下来。
似是千斤重担,一夕卸尽……
离开冰冷地面的身体,落入了一个温暖又熟悉的怀抱中,远离了手心的旗杆,落在逐渐远处的战场上,易水寒混沌的意识中,只听到那一声旗杆落地的响动,一声声,在耳边回响,回响在硝烟弥漫的空中,回响在不绝于耳的杀伐中,回响在……昔年初入天策,那一声声嘹亮的誓言中。
长河落日东都城,铁马戍边将军坟。
尽诛宵小天策义,长枪独守大唐魂!
作者有话要说:唔……突然开出来的脑洞……就插个小番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