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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色物质的记忆相当无趣,无趣得就像在热带雨林挖土——尽是厚的不可见底的枯枝烂木。
若要说其中还有什么不算乏味的东西,大概还要感谢一下宇智波家祖宗的基因好,就连无聊到钻土当蚯蚓的鬼东西也喜好隔三差五地窥视一位面相不俗的宇智波吧。
该说他是专情呢,还是变态呢……
常年监视宇智波已经成了他不可更改的日常行程之一。他漫长的一生紧盯不放的宇智波至少有十个。而且个个都有种莫名的熟悉感。
柚树不自觉地侧过头,视线越过一只白色绑腿往上,落在因为视角特殊而显得更加膀大腰圆的宇智波斑身上。
斑一屁股坐在柚树腰上,脚踩在对方后脑勺,就这么居高临下地瞥了他一眼,挑眉道:“还想挨揍?”
柚树试图翻身,斑脚上一用力,又把他的脑袋踩回地面,柚树无奈地叹口气,不再挣扎。
斑的任性妄为让他不得不卸下所有力道,毫无抵抗地趴在地上,以免人格失控造成更大的麻烦。他无奈道:“虽然精神世界的时间流速缓慢十倍,不过……我们时间不多了。”
“放跑那东西的人不是你吗?”
“……所以我也在想办法,作为最该着急的当事人你就不能稍微积极一点吗?”
柚树叹口气,恢复了些许漫不经心的口吻,“刚刚的情况太危险……实际上现在危险也没有解除。你这家伙有时候神经粗到让人担——”
……心。
那是足以踩碎骨骼的力道,若非大家都是精神体而非实体,不然可不是鼻梁骨塌陷而破相这么简单,而是整个颅骨到颈椎的断裂——换句话说,要剃光头进icu抢救三天三夜,末了医生还要出来对家属摇摇头说“我们已经尽力了”这种程度。
也就只有宇智波斑这个唯我独尊的家伙能不把他的警告当回事。或许也只有这家伙屡屡犯禁,甚至爬到自己头上耀武扬威,柚树也只能一忍再忍,不会拿他怎么办。
说起来……这家伙到底哪点招人喜欢?
陷入“耿直人格”的柚树把心中的疑惑问出口,却只得到了对方理直气壮的回答——
“笨蛋的想法我怎么知道?”
说的也是。
那种不把规则放在眼里,自我意识过剩,任性妄为,还以欺负他人为乐的老男人,除了病入膏肓脑子没救的人还会有谁会看上他?
然而这样一个“就连过了适婚年龄的大妈也不会看在他年轻多金还有点帅的份上勉为其难地嫁给他”——情商和武力值成反比的无趣男人却在不断地诱惑自己内心深处不可言喻的部分。
叫嚣着打破束缚,蔑视规则,颠覆常理,渴望捏碎世间所有不可逾越之壁——仿佛自我“傲慢”的原罪剥开自身设下的重重屏障,赤|裸裸地出现在眼前。
然而,过于霸道的起源,那个傲慢的“本我”,很容易在幼小阶段就被“抑止力”发现并抹杀。人类太过孱弱,弱者的生存本能所驯化出的虚假人格,却是他最坚固的防壁。
——那个爱笑又轻浮的男人正是为此而生。
但有一点无可否认,出生至今所形成的人格,那个厚颜无耻取代了“本我”的假面,也是最真实的“自我”。
而现在,那个被他从出生起就无意识中保护起来的“本我”,那个“傲慢的自己”,不听劝告地跑到面前,让他不安的同时也兴奋——他想溺爱,也想束缚。
他渴望看到多年未见的锋芒,也想让他沾染自己的黑暗,正如那片光怪陆离的森林破开黑暗显露形态的瞬间,袒露无遗的*无可避免地引诱着自己,要把它紧紧锁住,纳入腹中。
不过现在可不是陷入妄想的时候。
逐渐稳定的精神世界,对外界而言,也是值得庆幸的事。
等柚树送走宇智波斑,在躯壳中睁开眼睛,才知道外界扭曲成什么样子。
以自己为中心,半径五十米的地方,所有事物都被篡改成了拙劣的涂鸦,俨然成了其他次元的画风——这让他想到了自己从小学起就毫无进步,堪比超现实主义抽象派的可悲画功。
柚树花了很长时间才辨认出楼梯和墙壁的交界,还有莫名放大了好几倍,就像盗墓小说里才会出现的奇怪昆虫,其中还有一些不知名的物种混入其中——长了几百只脚在地上爬动的石头,安了蜥蜴尾巴的蝙蝠——简直就像是误入了滑稽可笑的童话幻境!
他不得不再次佩服宇智波斑的胆识和气魄。
“亏你还敢走进来……你就不怕变成须佐能乎那种尖鼻子短腿的狂野造型吗?”
“有时间在这里贫嘴,还不如想想怎么处理现状,我倒不介意把你变成媲美这里的造型。”
柚树捏了捏被血和汗糊作一团的刘海,捂着胸口重新躺回地面,“我这么可怜,你忍心吗?”
斑蹲下身,伸手戳了戳他血淋淋的和服外套,皱眉道:“亏你还能活蹦乱跳的。”
说实话,柚树的状况看着相当凄惨,第一眼见着,若不是胸口还有呼吸的起伏,宇智波斑差点就当他死了。
那时候……
熟悉到略显烦人的小孩就这么僵直地躺倒在地,两眼无神地睁大,沾满血污的和服又脏又皱,早就看不出原本的纯白,血迹干涸的部分又黑又硬地黏在身上,仿佛可以连着皮肉一齐撕下。
宇智波斑很难形容那一瞬间的动摇是因为什么,只是脑海中不可避免地闪过幼弟们失去神采的瞳孔,凝固在脸上的血泪,死前攥着武器的双手……还有他们跟在自己身后,叫着“大哥”的笑脸。
冰冷的尸体无声地斥责着他的无力,说着守护的自己,却在需要守护的亲人面前一次次食言是何等滑稽……
“……你哪只眼看到我活蹦乱跳的?”
传递到手上的温度,打断了他的回忆。
柚树握住斑的手指,借力站起身,“不过这么说也没错,血是别人的,唯一的不便也在刚刚解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