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叶歌的葬礼很简单,依循传统习俗入了葬。
来的人并不多,这姑娘从小就没有机会认识什么人,国小的时候身体弱得不行,几乎没有正式上过学,国中和高中的时候身体调养得差不多了,可惜长期的孤独早把她的性格憋得有些扭曲,因此也没有什么朋友。在汐留奈奈进入薄叶歌的身体里的这段时间,虽然结交了不少朋友,但那仅是少数。
薄叶明原并不知道他的这个女儿被另一个人的灵魂占有了一段时间,对女儿的生活也并不了解,因此他并不知道为什么赤司家的少爷居然会执意来参加薄叶歌的葬礼。
“赤司家的小少爷是小歌班上的班长?”
薄叶明原微微蹙了眉,仍是觉得糊涂,“这班长也太尽责了吧。”
赤司征十郎来了之后什么也没有做,只是静静地看着照片里的少女,唇角轻抿,面色平静,即便是说话时也没有过多的表情,仿佛真的只是一个普通简单的客人。
照片里的少女长相有些单薄,面皮十分的白净,带着病态的苍白,只有在汐留奈奈笑起来的时候,薄叶歌的这幅面容才有几分女孩子的甜美。看着照片里的薄叶歌,赤司征十郎发现他竟然有些想不起来汐留奈奈本来的模样了。他跟汐留奈奈见面的机会本就不是很多,距今又有许久时间没见了,他整日面对的都是薄叶歌模样的汐留奈奈,因而汐留奈奈在他记忆里的样子有了几分模糊。
井上夏树倒是很伤心,她是汐留奈奈成为薄叶歌之后最要好的一个朋友,她来了之后一直都跟着赤司征十郎。这姑娘一直想哭,但是碍于太多人了,只好一直都憋着。
好不容易到了人少的时候,井上夏树终于是有些憋不住了,语气里都有些委屈的哭腔,“赤司你怎么看起来什么事都没有啊,以后都再也见不到小歌了……”
赤司征十郎仍是没有说什么话,面容平静的如他刚刚来时一样。
井上夏树见他真的没有一丝心软难过的样子,更是多了一点气愤,“赤司你真的没有一点点难过吗,那你为什么要来啊?”
“你、你是真的不清楚还是假的不清楚,小歌她对你……其实她对你……”
井上夏树不知道该如何说下去,薄叶歌对赤司征十郎的情感她是早就看得清清楚楚了,所以她那天去医院里看望她的时候,特意找出学校论坛里的八卦帖子让她看。许多人都在八卦赤司征十郎和薄叶歌之间的关系程度,薄叶歌以为她藏得很好,以为她发现不了,可是眼睛里的窃喜怎么是能够瞒得住她的呢!明明她对赤司征十郎是动了心思的,赤司征十郎怎么想的,她不能明确知道,但是就凭她观察到他对她如此上心,他怎么可能对她没有一点点的感觉呢?
想到这里,井上夏树不免为薄叶歌感到几分委屈,“要是小歌她看到你就这么个反应,她肯定会难过的!”
她置气地说了这句话,本来想走开自己生闷气去的,谁想到赤司征十郎竟然笑了一声,清淡且浅薄,里面藏着几分无奈的叹息,“要是她真的能够看到就好了。”
原本还在生闷气的井上夏树听到赤司征十郎这么说,也不禁觉得有些能够理解赤司征十郎心中的心酸,不知道说什么好。
“等等吧。”
井上夏树不明所以,“等什么?”
“我也不知道,”赤司征十郎目光浅淡悠远,似是看着远方的什么地方,模糊得让人捉摸不透。接着他把眼睛转向了井上夏树,宽慰她般的笑了笑,一如既往的温和、让人心安,“不要太难过,人生在世,她能够有你这样的朋友也没有什么遗憾的了。”
赤司征十郎不知道薄叶歌死后会是怎样,是在另一个陌生的身体里活下去,还是重新回到汐留奈奈的身体里呢?汐留奈奈的身体早在一个多月前就已经被汐留家送去了德国的医院,不管她会不会回到汐留奈奈的身体里,他都没法很快地得到消息。就如同他们之前约好的那样,只有等她来找他,他会好好等待的。
如果都不是,那么她就是彻底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吧……一想到这种可能性,赤司征十郎就觉得自己的心被用力地攥着。
薄叶歌死的那天,他还在东京的本家,心想着第二天回了京都就赶紧去看薄叶歌,然而他回到京都只是听到她已经离开的消息。他听着护士讲着,她那天晚上早早地就睡了,她是半夜病发的,那天晚上检查身体的时候就觉得她的身体有些异样,因此特意加了几个人值班,但是终究是没能像上次那般幸运地把她救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