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浓稠如墨。瞙苤璨午
座落于皇宫内九城的军机处四合院屋顶上,一抹矫捷的黑影,避开巡夜的羽林军,几个起落,以绝佳的轻功,翻进内院墙,逼近东北角的军机房!
白日在上书房,曾亲耳听到大秦边防军事分布图,事后这张图纸,又被齐南天带回了军机处,长歌借口商议劝解尹婉儿之事,随同齐南天而行,亲眼所见齐南天将图纸锁进了军机房,是以,她挑夜深之际,以一袭夜行衣遮掩,大胆潜入军机处,试图盗取军事图!
黑衣蒙面,只露出一双眼睛的孟长歌,因为白日已勘测过地形,是以目标明确,只是院内兵卫众多,她费了些心思才成功靠近了军机房,正门上锁,她潜到后窗,四下环顾一番,脚尖点地,纵身跃起,从窗户一翻而入,整个过程悄无声息,神不知鬼不觉!
举目皆黑,长歌凭着感觉挪到屋中央的铁柜前,借着月光,柜门上的铜锁,散发出清冷的光芒,她盯着铜锁片刻,抬手入怀,摸出一根铁丝,插入锁孔,尝试着以下三滥的方式开锁,只是,这门技艺,她曾经跟着大楚京都的神偷走马观花学了个皮毛,并不精湛,今夜来前,她考虑周全的多备了一手,然,这一手却难以破解,铁丝搅动了十余下,锁芯依旧橇不开!
长歌秀眉深拧,她略一思索,收起铁丝,从腰间拔出匕首,这柄削铁如泥的宝物,乃她随身武器,是孟萧岑花重金专为她打造的,果然几下便削断了铜锁,柜门成功打开!
柜中之物繁多,长歌摸出火褶,以柜门遮挡光亮,点燃火褶照明,她视物极快,须臾间便寻到了那幅眼熟的军事图卷轴,她大喜过望,飞快取出,用匕首削掉两端的轴,将剩余布帛折叠成小块,藏进里衣中!
尽管孟萧岑交待,不论是否探得大秦边防军事分布图,都命她即刻返回大楚,但长歌有自己的私心,如今凤寒天与大秦背水一战,这是凤氏王朝复辟的唯一机会,她作为凤氏后人,袖手旁观已是大不孝,若再放任凤寒天生死不顾,那便天理难容,那人,是她的亲哥哥!
将来,倘若凤寒天战败,她必须设法营救他,为凤氏王朝留下这条唯一的血脉,那么,她可以求助的人,只有孟萧岑!
而这张军事分布图,便是大楚打开大秦门户的重要武器!
人无远虑,必有近忧,这是长歌行事的准则!
是以,在爱情与亲情之间,她无从选择,若大秦亡,她可以陪尹简一起死;若大秦胜,她却不能看着亲哥哥丧命!
她不是一个好人,她的本性亦不是大公无私,她亦有自私的时候,命运如此,早已由不得她作主!
将坏掉的铜锁及轴扔进柜里,熄灭火褶,关闭柜门,长歌沿原路折返。
纵跳到后窗前,朝外谨慎的环伺,只见兵卫正常值守,并无异常,长歌轻轻跃出,脚尖落地时,连半点声音也没发出!
然而,最后的关头,竟突然刮来一股凉风,那力道打在窗上,寂静的夜幕下,骤然一声闷响,仿佛晴天一记猛雷,震得周遭所有兵卫,瞬间警铃大作!
长歌亦是大惊,她匆忙提气跃上屋顶,飞出院墙,朝着预定方向狂奔!
“有贼!”
“快追!”
兵卫大吼,卫队长调派有序,立刻率人四面散开追捕!
而军机处外的羽林军,今夜恰巧由中卫军指挥长赵宣领队巡逻,闻讯异常,正待询问,却听声辩位,视线犀利一扫,朝着逃窜的黑影大喝道,“贼人哪里走?站住!”
长歌哪里肯听,头也不回的融入夜色中!
“那边,追!”
赵宣拔剑一指,率领手下羽林军迅速追赶,并临危不乱的命令随从,“即刻上报皇上,请旨全宫戒严!”
“是!”随从领命而去。
赵宣武艺了得,穷追不舍,长歌听得他音色,暗暗叫苦,今夜运气不好,竟与这厮碰上,真是天要亡她!
夜幕沧澜,星河矍铄,皇宫内九城,动荡不宁!
长歌飞檐走壁,翻墙跳跃,往人烟稀少的冷宫方向潜逃,那边多林子,容易藏身,但弊端也明显,赵宣头脑睿智,立刻猜中长歌用意,遂兵分几路,四面包抄,她虽轻功卓越,但赵宣等羽林军又岂是无能之人,很快便将她围困于一片竹林内!
“拿下!”
赵宣大吼,命令一出,数名羽林军持剑攻向长歌,她近身武器只有一柄匕首,紧急之下,只得抽出匕首迎敌大战,可两方人数悬殊,她以一敌众,不出片刻,便已招架不住!
难道,今夜便要死在此处么?
赵宣兴许不会杀她,会抓活口上报受审,那么她的身份便将暴露,她死,是迟早的事,但离岸……
想到离岸,长歌整个人一激,她不能连累离岸因她丧命!
求生的本能,令长歌急中生智,她忽然用粗嘎的嗓音,大喝一声,“赵宣!”
赵宣一凛,他观察这一阵,对于贼人的武功路数,莫名有种熟悉感,却无法立时忆起,此刻听得对方喊他名讳,遂脚下生风般欺近,泛着寒芒的长剑,杀气腾腾的指向长歌,“尔等何人?竟识于我!快快报上名来!”
“你命手下先退开,我要与你单打独斗!”
长歌激战的空隙,特意变声回应一句,一支长剑竟同时当胸刺来,她机智的身子一侧,就地一滚,虽堪堪躲过,却狼狈至极!
她较小的身形,灵巧的身手,以及在月光辉映下,那双略觉熟悉的凤眸,令赵宣脑中刹那间闪过一个人!
“停!”
“退下!”
赵宣连发两道命令,声线隐隐不稳,众羽林军听令撤出,长歌已是强弩之末,摔躺在地上,脑门渗出大片汗珠,她拼命没敢让自己受半点剑伤,以免脱困回去后,教尹简发现难以解释,因为尹简是必与她同*共枕的,且那人不允她睡觉裹胸,必会霸道的脱光她的衣衫,令她无法遮掩!
“夜入军机房,居心叵测,尔到底何人?”赵宣终是不敢确认,若是他所猜测那人,则兹事体大!
长歌缓和须臾,起身挺立,她挑眉桀骜出言,“赵指挥使,在下备了见面礼送与你,你敢收么?”
赵宣一楞,“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