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侧高半山、沁蓝见状,立即低眉垂目,对面的尹婉儿则用帕子掩嘴,无声的低笑,殿内并无外人,两个心腹属下皆可信,是以尹简并未多加顾忌,*之间,他苦尽甘来,那份喜悦,令他今日心情极好,半日不见她,心头竟已思念,此时掌中攥着她因长年握剑而略带薄茧的小手,任她娇羞挣扎,他不舍不松,只执意追问,“回答朕,真没有么?”
“没有没有!”长歌无语,满额黑线的否认,并大力一挣,甩开了尹简的桎梏,双颊同时染上酡红色,尴尬窘迫万分。
生怕尹简龙颜不悦,尹婉儿笑意盈盈的圆场,“表哥,长歌这是害羞呢。”
长歌闻听,立时连耳根子都热了,她结结巴巴的辩解,“哪,哪有啊,我没有的。”
尹简灼灼的眸光始终定格在长歌脸上,他唇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朕明白,你说没有,其实朕知道你是口是心非。”
“还用不用膳了?饿死我了!”长歌羞恼,这男人怎么爱当众调.戏她呢?
天子没动筷箸,余人便谁也不敢先动,而像长歌这般敢目无天子任性发脾气的,上至太后,下至百姓,大秦天下则无一人!
高半山一骇,险些自咬舌头,沁蓝连忙拉了拉长歌,示意她知分寸,尹婉儿心下虽愕然,但真实的长歌便是这般秉性,尹简比任何人都清楚,是以她倒是不担心。
果不其然,尹简俊颜并未变化,依旧面容温润,笑意不减,并道,“开膳吧!”
他话音方落,半日未进食的长歌,便迫不及待的执起筷箸,就近夹了一只虾饺放进口中,尹简示意沁蓝,“把中间的汤羹盛给她。”
“是!”沁蓝福身。
尹简又亲自夹了几筷菜给长歌,温声嘱咐她,“慢些吃,当心噎着。”
“唔。”长歌嘴里塞满了东西,含糊不清的应声。
见状,尹简眸中浮起满满的*溺,而后侧眸看向右首,“婉儿,你我自家人,无需太多规矩,像长歌这般随性便好。”
“嗯。”尹婉儿点点头,长歌的洒脱恣意,是她所欠缺的,也是她极其羡慕的。
“多吃些。沁蓝,朕有半山侍应,你服侍好郡主与长歌便可。”
“是!”
膳毕,高半山指挥内侍监撤了膳桌,端上点心茶水,照长歌要求,又拿了壶好酒送来,长歌饮下一杯,餍足的眯了眯凤眸,“不错不错,难得的佳品啊!”
“日后想喝酒,吩咐沁蓝一声即可,但适量而饮,不许喝醉。”尹简噙笑道。
长歌展颜,晶瞳璀璨,“没问题,谢皇上啦!”
“唔,这会儿倒是知情知趣。”尹简莞尔,拍拍身边的位置,“过来坐,与朕近些。”
听此,长歌本羞臊,转念又一想,这殿内几人既已知她与尹简暧.昧不清的关系,那么她又有何扭捏呢?相爱不易,诚如尹简所说,白首他在乎,但他也争朝夕,而她明知他们的感情有多脆弱,能相守一刻算一刻,又何必拘于礼节呢?
思忖到此,长歌起身,遂大方的挨着尹简坐于榻上,她转眸看他,盈盈浅笑,“只要你不治我与君平起平坐犯上之罪,我乐得舒坦。”
尹简长臂环于她腰间,举止亲昵,笑颜*溺,“朕若以法治你,这世上何曾还有你小混蛋?”
长歌抓起他大掌,与他十指教缠,随口道,“你我年少相识时,我便是小混蛋,若你嫌我不懂规矩,不够贤德淑良高贵……”
她的举动,令尹简愉悦,但她所言他却不喜多听,“朕何曾嫌你?朕也无意命你改变,你便是你,独一无二。”
尹婉儿静品碗中香茶,看着他们两情相悦,心中渐渐升起艳羡,今生,谁又是她的良人呢?一个是她不得不忍痛推开的心上人,一个是她所仇恨厌恶的男人,想嫁的不能嫁,想娶她的她不愿……
“婉儿,你将昨日御水园之事细细讲述一遍。”
正心绪神游间,尹简的声音响起,尹婉儿缓缓回神,道:“表哥,昨日长公主约见御水园十字桥,我便带沁蓝前往赴约,长公主声称明日为驸马生辰,邀我入府为驸马爷共贺生辰,我当下拒绝,然正在说话间,我右腿心却骤然一痛,而后摔倒在桥上,来此之前,我带了李驸马曾送与我的一对翡翠耳坠,我原想交给长公主,请长公主代还给李驸马,谁知这一摔倒,耳坠竟脱手掉入水中,我心下一急,便不曾多想的去捡拾耳坠,由此坠河溺水。”
“皇上,看来关键点很明了,应是有人用暗器击中婉儿腿心,刻意谋害婉儿。”长歌神色严谨,柳眉紧蹙。
尹简沉思片刻,却道,“长歌,你所判断没错,但没有那么简单,长公主约见于桥中央,幕后凶手恰好朝婉儿下手,而婉儿本只是摔倒,并未坠河,是在捡拾耳坠时方才不慎落水,若对方算计不到这点,又岂能谋害成功?从约见到落水,处处透着巧合,表面看似合情合理,但总有漏洞可循。”
“皇上,你的意思是,凶手可能不是单独一方,而是几方合谋么?”长歌思索着道,她忽然记起什么,扭头看向尹婉儿,“李驸马送你耳坠一事有旁人知晓么?昨天见长公主之前,你还见过什么人?”
尹婉儿摇摇头,“那是几年前的事了,我并未张扬过,可有谁知道我也不清楚,昨天除了见长公主,我不曾再见过其他人。”
“那与你有仇的人,在这宫里都有哪些人呢?”长歌拧眉,脑中划过一个人,她迟疑的压低了嗓音,“会不会是长公主呢?虽然她跳水救婉儿,但不能排除她是故意为之,便于洗脱嫌疑,李驸马心系婉儿,长公主嫉恨杀人,这个动机也合情理。”
尹婉儿脸色一变,惊道,“不会吧?我早已与李霁尧分开,她何必还……”
“长歌只是猜想,但确实有可能,那夜含元殿后水上亭,李霁尧明为散步到此,实则内情谁人不知?由此令长公主对婉儿动了杀机,并付诸行动的可能性是极高的。另外,还有其它可能,比如婉儿本身无害,但婉儿的死,可以给朕一击,给齐南天一击,从而可以达到某些目的,又或者……”尹简说到此,眸中闪过抹复杂的戾色,“后宫争*,对婉儿除之以绝后患!”
长歌前边听着还觉得在理,可尹简最后一条分析令她当场发笑,“这大半月来,皇上夜夜临幸后宫,娘娘们美哉了,谁还会嫉妒婉儿啊?”
她话口方落,揽在她腰间的大掌便是一紧,男子灼热的呼吸洒落在她耳畔,“丫头,朕实则临幸了谁,你最该清楚……”
“咳咳……”长歌一通猛咳,白希的脸庞顿时染上羞红,她抬起胳膊肘儿便撞他,娇嗔道,“休得胡说,讨厌你,正经点儿!”
尹婉儿低眸,不好意思的选择非礼勿视,长歌则生怕尹简抖出她昨夜主动上门献身的羞事,抢白着转移注意力,“至于太后冠我淫.秽后宫的罪名,起因是我肚子太饿没有吃食,便去找婉儿想蹭点吃的,结果听侍卫说婉儿去了御水园,我便一路寻过去,不巧正赶上婉儿和沁蓝落水,我便将婉儿救起,随后送婉儿沁蓝回宫,宣太医为她二人诊脉后,婉儿浑身湿透需沐浴,我担心婉儿安危,便一时忘记我的身份不曾避嫌退出,岂料太后竟带人悄然出现,将我们捉个正着……对了,我还假传圣旨了!”
尹简薄唇微勾,“无碍,后面所发生之事,沁蓝昨夜已对朕如实禀明……”
“皇上!”
殿外忽然传来一声唤,随后郭顺快步进来,在内外室间隔的屏风后行礼道,“启禀皇上,御水园禁军来报,长公主驸马李霁尧强闯入园,不顾禁军阻拦,只身跳入昨日婉郡主落水的河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