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尹婉儿的侍卫,亦是令所有人内心都纠结不已的,这个孟长歌,可真是个奇人!
从宣华大街拦御驾起始,这少年就不曾消停过,前几日才招帝王杖刑,却转瞬又不知
使了什么妖法,竟令帝王破格,将他从羽林军提拔为大内侍卫,成为帝王宠妹婉郡主的贴身侍卫!
不论心中有何想法,众臣在此刻,也只能把谏言放进肚子里,虽说帝王断袖之风不可存,但没人愿做出头鸟,哪怕是反皇派的人,因忌惮宁谈宣,亦谁也不敢多嘴,生怕孟长歌有何不测,宁谈宣会拿自己开刀。
毕竟,宁谈宣宠溺他的这位小祖宗,是从不多加掩饰的,甚至高调到恨不得天下人皆知,而浑不在意世俗的眼光。
因此,两个站在权利巅峰的男人,同宠一个绝世美少年,这在任何人眼中,都只觉为一件奇事!
惠安余光扫过,细长的柳眉不禁轻拧,她终是忍不住道:“皇上,这婉郡主什么品级,此举合适么?又或者她的命比哀家金贵,参加哀家的寿宴还担心被人行刺么?”
“婉儿不敢!”
闻听,尹婉儿连忙离座跪地,可她欲请罪的话,直接被尹简挡下,尹简言笑宴宴,“太后莫怪,朕的安排与婉儿无关,亦别无他想,朕只是考虑,这孟长歌是个能闹腾的东西,单留她在帝宫,恐她不安生,给朕惹出事端来,因此才搁在身边,便于照看。”
“哦?一个小小侍卫,竟让皇上如此放心不下,需得亲自照看?呵,依哀家看来,哪个奴才敢不安生,犯了事以军规宫规处置便可,该打则打,该杀则杀,有何为难的?”惠安脸上带着笑,语气轻松似说笑,可眉眼间的凌厉,却教人深感威严,不容忽视。
尹简笑,眸光投向斜下方不远处,淡淡道:“杀不了,若杀孟长歌,宁太师就该跟朕急了。”
宁谈宣唇角挂着若有似无的笑意,眸中兴味十足,看似无害,却闪烁着蛰伏的暗芒。
而长歌身姿笔挺,不动如钟,连个眼神也没赏给惠安,更别提对她的话有何惧意或怒意的反应,一副目中无人的样子,不看尹简,亦不看宁谈宣,只懒懒的欣赏着场中的扇子舞。
惠安见状,阴冷一笑,她不动声色的淡瞥一眼身侧侍立的麻姑,眸底飞快蹿过一抹杀意,麻姑含着浅笑,用银筷试了一颗四喜丸子,“太后,今儿是大喜日子,皇上敬您,您也莫扫皇上的兴,多吃颗丸子,太后与皇上团团圆圆才好啊。”
尹简端起酒樽,“呵呵,麻姑说的是,朕敬太后一杯!”
“好。”惠安没再苛责,顺着台阶下来,与尹简同饮。
尹婉儿回座,暗舒了口气,捏着绢帕的十指,心有余悸的轻颤不停,一道目光黏在她身上,久久不散,她陡然抬眼,竟见对面斜侧座席上,一双深幽如古井般的眸子,静静的凝视着她,尹婉儿心神一跳,连呼吸都激动加快,险些失声唤出那人的名字来……
“霁尧,你看什么呢?别忘了你我协议的事。”
手臂攀上一只柔荑,尹宸儿娇柔的声音,带着几分冷意,令李霁尧眉峰骤蹙,他不着痕迹的收回视线,侧眸看向身边的女子,平淡无波的道:“我没忘,倒是希望你能遵守约定,届时别毁约才好。”
“呵呵,那看你的表现喽,这公众之地,你不给我颜面,我岂能如你愿?”尹宸儿娇笑一声,挑衅的抬起下巴看向尹婉儿,口中说道:“驸马,给本宫夹菜。嗯……还要喂本宫吃。”
李霁尧双拳一紧,眸中浮起几分怒意,他下意识的望了眼尹婉儿,只见她已低下头,拿筷箸拨弄着碗碟中的菜肴,但一根菜也没吃进嘴里。
“公主,请吃。”李霁尧随便夹了一筷箸,放到尹宸儿的碗碟中,然后端起酒杯,仰脖一口喝下。
尹宸儿扭脸看他,吃吃的笑,“驸马,别不高兴,本宫做你妻子六年,最美的年华都给了你,难道还不值你喂一口菜么?”
李霁尧又倒了杯酒,他冷勾着唇低语,“尹婉儿,当年是你要嫁给我的,并非我向先皇求娶你。明白的说,我从来不想跟你做夫妻。”
若说以前,他忌讳着先皇尹哈而不敢乱语,忍辱负重六年,对尹宸儿委屈求全六年,如今终于盼得尹哈死,天下大势已变,尹宸儿即便仍然贵为长公主,可执政的人,却成了尹简!
而尹婉儿与尹简的感情,他一直很明了,所以他不担心尹简会因他至今心恋着尹婉儿,而怪罪他对尹宸儿不忠。
尹宸儿不曾料到,李霁尧竟敢跟她如此说话,白瓷般的脸庞,顿时青红交错,她
隐隐咬牙,“好,既然不想做夫妻,本宫便偏绑着你做,约定作废!”
李霁尧怒,他冷厉的盯着尹宸儿,沉默了许久,才强忍着胃里的恶心,舀了一勺汤喂到尹宸儿嘴边,尹宸儿得意的噙笑,优雅的小口喝下,并朝他抛了一记媚眼儿。
“驸马亲手给长公主喂汤,真是鹣鲽情深呢!”
同一列席的人,不知是谁多嘴感慨了一句,尹婉儿心尖儿一颤,紧紧咬住了下唇……
殿中乐声不断,嘈杂中听不清对面席中人的谈话,长歌只冷眼瞧着,暗暗勾了勾唇角,男人啊,都是吃着碗里的,还看着锅里的么?
正在这时,器乐声骤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