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熟睡不到半个时辰,长歌便被一道格外尖锐的公鸭嗓音刺激醒了,她一个激灵睁开眼,竟见高半山跌趴在她床头,一脸痛苦扭曲的模样,嘴里凌乱叫喊着,“快放……放开咱家的……的手指头……”
长歌脑子轰得一声响,她猛然想到了她在啃烧鸡,然后……
她低头,映入眼帘的是一只手,然后感觉到她嘴巴里似乎正在咬着什么东西……
一道天雷劈下——
“呸!”
下一刻,长歌嫌恶的一口啐出“烧鸡”,一跳下床,赤着脚奔到桌前,抄起桌上的水壶,仰头便往嘴里灌,她喝上一大口水,然后反复的漱口……
高半山则揉着自己几乎被咬断的手指头,泫然欲泣,“孟长歌,你怎么回事啊?你这什么毛病?你干脆一剑杀了咱家算了,呜呜……”
长歌漱了十几口,直漱的水壶干了,才勉强停了下来,她抹着嘴角的水渍,无比郁闷崩溃的叫嚣,“死太监,小爷还想问你准备干什么!青天白日的,你怎么跑到小爷屋里了?”
“咱家奉旨传你见驾,听说你在休息,便亲自来寻你,谁晓得你睡得那么死,半天叫不醒,结果刚一拍你,你就跟耗子似的,一把逮着咱家的手指头往死里咬,你这个毒蝎心肠哟,咱家……”
“停!”
长歌受不了的哆嗦着身子,她不耐的打断高半山的哭嚎,小脸染上深深的窘迫和尴尬,想起梦里头她是把尹简的唇当烧鸡啃的,不禁又暗自庆幸不已,亏得没把高半山当尹简,不然她若糊里糊涂的啃了高半山的嘴巴,那她还不如死了算了!
哦,好像这一比较,她不算太排斥尹简那流氓的亲吻啊,是不是被他亲过好几次了,连身子都被他看过了,所以换成他的话,她就可以接受?
长歌有些拎不清自己的心理变化了,想多了烦,她索性甩了甩头,强迫自己从现在起,不许再想尹简,以免她再做出类似这种惊人丢脸的举动!
“孟小爷,皇上传您呢,收拾一下,赶紧跟咱家走吧!”哀戚过后的高半山,见长歌好半响都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无法回神,不由出声提醒她,面对这么一个恐怖的半主子,他真心觉着以后的日子会很难过啊!
长歌漂亮的眉尖一挑,瞳孔的焦距,终于集中在了高半山讪笑的脸上,孰料,下一瞬,孟小爷却鼻孔朝天的冷冷一哼,不阴不阳的笑道,“哟,高公公啊,真抱歉,小爷即刻换岗当值,恐怕没时间随您入内九城见驾了。”
幸好见他到来,郎治平遣散了宿营区其他的羽林军,不然高半山的脸面从惨叫开始,到现在皇命竟被拒,简直太难堪了!
“那个咳咳……孟长歌啊,当值的事不急,请郎统领调换岗位就成了。”高半山被呛,他僵硬的抽搐着嘴角,尽量客气恭谨的说道。
长歌表情逐渐冷却,她走过来穿好长靴,往椅子上一坐,然后修长的双腿大喇喇的搁在了桌沿,扫视到高半山吃惊的眼神,她笑得肆意,“小爷原本就是混迹市井江湖的小人物,随性惯了,登不得什么大雅之堂,又哪儿敢去内九城见驾呢?高公公不必为难,直接如实上禀就可。”
高半山倒抽了口冷气,“咱家见过狂人,还没见过像你这么狂妄的!好,孟长歌,你有种!”
长歌不置可否的晒笑了声,无所谓的看着高半山怒不可揭的夺门而出,她轻挑了下唇角,凤眸微微眯起,凭什么她要听尹简的摆布?他把离岸伤成那样,承诺她的话也不算数,那就别指望她会乖乖的听话,她不把他的皇宫搅成一锅乱麻,她就不叫孟长歌!
高半山回到大内,进得上书房时,一脸的纠结,尹简正埋首批阅奏折,听到声响,他头也不抬的温声道,“人带来了么?”
“回皇上,奴才无能,孟长歌她……”高半山连忙跪下,斟酌着到底要不要实情相禀。
听不到下文,尹简略略抬眸,疑惑的道:“怎么?”
高半山抽动着嘴角,脑子里组织了一堆的语言,最终还是简单明了的回了五个字,“孟长歌抗旨。”
闻言,上书房陷入许久的沉寂中,年轻的帝王搁下朱笔,慵懒的靠在椅背上,沉凝着眸子注视着高半山,直盯得他紧张的满头大汗,才不咸不淡的开口道,“半山,你宣旨时,除孟长歌以外,还有第三人在场么?”
“回皇上,当时只有奴才与孟长歌两人!”高半山一凛,立刻回复。
“既无人知晓,便当她抗旨一事不存在,切莫张扬。”
“奴才遵旨!”
“随她吧,不想见朕就不见,甭再理她。”
“是!”
然而,表面上虽如此说,可捱到夜里就寝时,尹简忽然记起了一事,登时再也无法从容淡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