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箬芸在院中安睡一晚,再醒来时已是日上三竿。
窗外日光正好,周鹄正坐在窗边看书,听到动静转过头来。
“你醒了?”
说完又赶忙解释:“之前本是让刘叔守着你的,但他刚才出门买东西去了,所以我就来替他一会儿。”
苏箬芸点头,躺在床上没有动。
即使已经睡了一夜,身子却仍旧觉得疲乏,懒懒的一点儿力气都没有。
周鹄将食盒中温着的汤端了出来,走到床边递给她:“吃点儿东西再睡吧。”
苏箬芸看了一眼,费力的撑起身子正想接过,忽觉胃中涌上一股油腻之感,撑在床边一阵干呕。
周鹄吓了一跳,忙将汤碗放在一旁,想要上前拍抚一番,又觉得男女有别,自己这样做不大合适,最后只好不知所措的站在原地。
“不好意思,刘叔还没买回菜来,我这里暂时没什么别的好东西能做给你吃。你若觉得这汤不好喝就先别喝了,等刘叔回来了我在让他做些别的菜式给你。”
他有些抱歉的说道。
苏箬芸摇头:“与这汤无关,是我自己身子不大舒服。”
说着又看了看那汤碗:“烦请公子再递给我一下。”
“不想喝就别喝了,”周鹄说道,“别勉强自己,一碗汤而已,大不了倒掉就是了,没什么的。”
苏箬芸却坚持要喝,因为她自己可以不吃不喝,肚子里的孩子却不行。
周鹄见她坚持,只好将汤碗再次递给她。
苏箬芸忍着腻人的油腥味儿把一碗汤喝了个干净,这才擦了擦嘴角,把碗递了回去:“多谢。”
周鹄浅笑,接过碗放回食盒。
“姑娘不用这么客气,从昨晚到现在你都不知说了多少多谢了,你不累我听着都累了。”
“要谢的,”苏箬芸认真地说道,“公子救了我的命。”
还救了我的孩子。
周鹄被她说得有些不好意思,挠了挠头:“那你再好好休息一会儿,我就在那边坐着,有事你就叫我。”
苏箬芸点头,又问:“不知我昨晚说的那些记号,公子可曾让刘叔传出去?”
“恩,我让刘叔都记在脑子里了,他趁着这次出去买菜的时候就会去你说的几个地方画下来,不过……”
周鹄略一停顿,将到嘴边的那句“也不知道你的家人会不会来找你”,改成了“也不知道你的家人什么时候会来找你”。
毕竟苏箬芸现在是个“逃犯”,很多家族遇到这种事,都恨不能立刻跟这个人撇清关系,免得牵累了族人。
别说逃犯了,周鹄自己不过是得罪了父亲上峰的儿子,就被家族抛弃送到了梁安,今生都不知道有没有回去的机会,所以他并不觉得苏箬芸的家人看见了记号就真的会来找她。
只是让他没想到的是,中午刘叔回来的时候,身后就跟了个身材魁梧的高个子男人。
男人进门时低着头,仿佛是被刘叔带进来的,但其实手上握着一把匕首,拢在袖子里正抵在刘叔的后腰。
刘叔显得十分生气,虎着一张脸把人带到了苏箬芸的房间。
房门打开,走到里间看到躺在床上的苏箬芸,木头这才将匕首收了回去,猛地扑到她床前。
“小芸!你怎么样?有没有受伤?”
他心急之下叫出了许多年没有当着她的面唤过的称呼,伸手就想把她从床上拉起来好好看看。
苏箬芸拦住了他,连说了好几遍自己没事,他这才放下心来,走到刘叔面前噗通一声跪了下去。
“晚辈方才多有得罪,还望老丈见谅。”
刘叔当了一辈子奴仆,只给别人磕过头,哪见别人给自己磕过头,吓得嗷一嗓子闪身躲到了周鹄身后,好像现在的木头比刚才拿匕首抵着他的那个还可怕似的。
周鹄见这人粗布麻衣,行为举止间像是个家仆,但对苏箬芸的称呼又格外亲昵,似是亲人一般,一时间拿不准该怎么称呼他。
最终还是苏箬芸在旁介绍:“这是木头,我隔壁邻居家的孩子,算我半个哥哥,现在在我身边帮着做事。”
哥哥?
周鹄听了这个称呼点了点头,木头则是眸光一暗,但很快就遮掩过去。
周鹄伸手将他扶了起来,道:“我不过是顺手帮了苏姑娘一把而已,你实在无需这样多礼,倒叫我有些不知如何是好了。”
木头惯常不太会与人打交道,闻言抱拳施了一礼便不再多说,转头对苏箬芸道:“小姐这就收拾收拾吧,我带你离开这儿,去找莫叔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