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前面所有进行工作汇报的官员们一一离开之后,周正毅这才小心翼翼的敲了敲杜健的办公室房门。
“请进!”
这杜健的年纪跟周正毅差不多,都在四十五六岁左右。不过从外貌上看,周正毅显得比较年轻一点。
“呵呵,原来是小周啊。坐坐坐!”
同样的年岁,称呼上却直接矮了一截,周正毅眼神里闪过一丝恼怒,最后还是摆出了淡淡微笑。
其实大家心知肚明,在权势上来说,这杜健根本没法跟庞大的周家抗衡。只是老家主周三生平时做事低调习惯了,自然严格规定周家子弟不能仗着关系在外耀武扬威。
杜健的秘书很快就帮周正毅端上了一杯热茶,旋即恭敬的退出办公室。
安静的气氛,周正毅直接打破,嘴角咧得更开一些:“呵呵,杜书记,这一次是不是周氏集团的项目出了什么严重问题。怎么会突然放弃这个项目呢?”
谄媚笑脸加上柔和的口吻,周正毅尽量压着自己心中的怒焰。心想着,这回你特么的怎么解释?
可陡然间,他却抬眼看到杜健正聚精会神的低头,提笔疾书着什么,眼神都没抬一下。
“小周,实在不好意思啊。我这手里头还有点儿事情处理一下,你稍等片刻!”
卧槽!
周正毅脸色陡然泛白,阴鸷的眼神射出一道凌厉怒气。
不过杜健却在微笑之后,又是低下头继续写着,另一只手还时不时的托了托近视镜,完全进入一种忘我的工作状态中。
既然是有求于人,周正毅最后只能按捺住心里的不满,放松心情等待着。
等周正毅都已经一杯茶水喝得底朝天之后,这杜健却根本没有任何说话,仍旧在快速书写着。
办公桌很大很宽,这使得周正毅根本没法看到杜健写的是什么内容。
再过去三分钟,那位秘书走进来递给杜健一些文件之后,又很快出去。这时候杜健才摆出一副惊奇表情,笑言道:“哎呀,我居然给忘了!小周,你找我有什么事情。我先停下来听你说吧!”
麻痹的!他的意思是——其实随时都可以停下来的!
周正毅嘴里的两排牙齿紧咬一下,腮帮子鼓了鼓,最后才有化成笑脸。
“是这样的,周书记。我认为周氏集团这一次的项目非常具有科技价值,如果咱们市政厅能够支持他们大量投入生产的话,那将来再由一些国营企业接手设备跟技术,朝全社会推广普及,这绝对是一个利国利民的好项目。而且还可以创造出大量的利润!”
这一番话,早在之前周正毅就跟杜健阐述过了好几遍。
眼下,他嘴里重提,最在乎的却是看着杜健的脸色。
周正毅心想着,如果是这家伙不满足于那两套房子,那么事情就简单多了,大不了再砸个本钱,直接划两千万到他的银行卡上。
吃人嘴软,拿人手短,无官不贪,这年头再平常不过。
不过周正毅没想到杜健的表情却在一瞬间变得肃穆起来。
“小周啊,我知道在这个事情上,你已经耗费了许多精力,不忍心就这么放手。但说实在的,这一次的决策,我是经过深思熟虑的。”
冲着这杜健的语气,周正毅倒是慢慢平复下心里的嘀咕,表现出一副竖耳恭听之状。
皱了皱眉头,杜健接着阐述道:“也难怪,你还不知道市政厅财政方面出了问题吧?由于去年大批量的推广先进乡镇政策,市政厅这边投了几十个亿下去。可这些资金却暂时没办法收拢,到现在咱们一些单位都还欠着银行的钱呢!”
“这……”
周正毅瞬间就愣住了。
心头,浓浓的怒焰瞬间爆发得更厉害。
该死的——居然拿这种幼稚的借口来搪塞。
不是周正毅不懂,恰恰是他太懂了。
这市委书记杜健说的,其实完全就是狗屁。要说市政厅缺钱,那是没有一天不缺的。至于银行欠款,那是每一届领导班子遗留下来的问题,算起来根本不是什么大秘密。
只能说,这杜健要将自己当成傻子一样对付。
杜健的脸色逐渐显现出阴霾,双眼眯了眯,最后还是忍不住提高了声调。
“杜书记,前几次开会的时候,其他委员也提过这方面的问题,你不是都一一摆平了吗?先进乡镇的开发,上头不是会拨款支持吗?银行欠款问题,你也说过只需要供得起利息就行了。难道这些你都忘了?”
安静的办公室,周正毅的声音显得非常响亮。霎时间,整个空间里的空气都变得近乎凝固。
“小周!瞧你说的,财政出了问题,这也是逼不得已的。就你今天这态度,是很不礼貌的冲撞上级,质疑上级,这是严重的思想错误。知道吗?”
杜健的表情也跟着变得冷酷,眉头重重拧起之后,目光直接与周正毅激烈碰撞。
双方的表情,越发变得僵硬。
多年来,杜健这光州市的一把手却要处处去在意周正毅这样的一个小处长,他这次好不容易才抓到机会爆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