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相会时看到自己的爱人又羞怯又主动,毫不扭捏,神情举止中满是对自己的爱意,更叫迟玄镇也觉得胸臆之间情意澎湃,想要将端木平揉进自己身体里,与自己融为一体。
只是在梦中,这样的日子却未免有些太短暂了。
北蛮突然蠢蠢欲动,挥军南下,朝堂上气氛紧绷,大臣们各执己见,端木平不得不让迟玄镇率军平乱。
梦中的他对此也不在意,他安置好了手里的人,叫他们替自己照顾好端木平,就领军去了北地。北蛮算得了什么呢?除了一开始吃了点亏,很快梦中的他就掌握了战场上的节奏,叫那些北蛮军队节节败退。
他却越来越想念留在元京的爱人,想念着爱人的一颦一笑,想念着爱人说话的声音、被迫发出的声音……
因为太想念了,他一门心思想要快些回到打服北蛮,都无暇同爱人再通信了。
但他知道,爱人听到那些战报,一定会在脑中勾勒出自己最光辉的形象。
可是再后来呢?
迟玄镇觉得梦中的自己实在是过于轻忽了。
在捉到北蛮王子察纳罕和端木英的时候,竟然没有果断直接宰了他们两个,反而因为一时不慎,被端木英算计,施加了不知是毒还是什么秘术在身上。
后来的一切,是他,又似乎并不是他。
梦中的迟玄镇被关在身体里,想要抗拒,却无能为力,只能眼睁睁看着端木英颠倒黑白,看着自己心心念念的爱人被打击得失去希望,看着端木平被端木英锒铛下狱!
迟玄镇恨不得大吼出声!
梦中的他也是恨极,正因如此,他才能挣脱了端木英的控制,在得知了控制住自己的乃是何种术法又如何破解以后,梦中的他果断解决了端木英和察纳罕,再闯入天牢试图救出端木平。
接下来对迟玄镇而言是真正的噩梦。
怎么会忘了呢,端木平从出生起长到成年,就一直被关在不见天日的深宫里。对端木平来说,这样的日子再次降临,他又怎么可能承受得住。
而叫梦中的迟玄镇更加痛悔的,是他早就认识到了,给予端木平最后一击的,是自己。
若非被端木英控制的迟玄镇说出那些话,端木平怎么可能心死如灰!
那个时候他与手下站在天牢里,端木平一动不动地就在前方,他听到手下低低的声音。
“将军,皇上他是……失去了活下去的意志……”
他说不出一个字来。
他怎么会不知道呢?
他是端木平的爱人啊,他是最了解端木平的人啊!
他的爱人,其实从来就对什么皇位,什么大权没有多少渴求,哪怕他其实比端木英更适合当皇帝一千倍一万倍!他的爱人,最希望的是让每个人都知道,他其实是端木平啊!
梦中的迟玄镇悔恨莫及,哪怕将察纳罕当着端木英的面杀死,又凌迟了端木英,却让端木英吊着一口气活着,再将端木英囚禁在天牢深处,叫他体会端木平曾经遭受过的一切……哪怕是宣告天下皇帝是端木平,却被端木英谋朝篡位……哪怕是安王和煦王的势力都压制不住他,手下纷纷进言希望他黄袍加身……
梦中的他最终没有当皇帝,当然他也没办法自杀,因为家中犹有父母兄弟,何况他觉得自己如果死了,那这个世界上就真的没有人再记得那个活灵活现的端木平了。
虽然晋朝的确改朝换代,成了迟家的天下,但终其一生,迟玄镇也只有一个身份,守在端木平墓旁,端木平的未亡人。
让迟玄镇庆幸的是,不管他再感同身受,不管他再怎么觉得那真的就像是真实而非梦境,但那的确只是梦境。
“这么晚了你坐着做什么?”
不知什么时候,身边的端木平还是醒了,朝他看过来。
迟玄镇伸手摸了摸爱人的侧脸:“做了一个噩梦,没事,你睡。”
端木平道:“你不睡,我怎么能放心睡?”
迟玄镇道:“那好,我们一起睡。”
触碰到了端木平,听到了端木平的身影,迟玄镇已经彻底冷静下来,他躺下来,感到端木平朝自己这边贴了贴,他便十分自然地揽住端木平。
两个人几乎同时闭上了眼睛。
下一刻又齐齐睁眼。
迟玄镇有些好笑地道:“阿平,下次趁着我还在做噩梦的时候下手,成功性可能会大一点。”
端木平振振有词:“我只是看你魂不守舍的,想安慰你一下。”
迟玄镇微微笑道:“陛下,那就来吧。”
端木平从不在这种事情上扭捏,闻言就凑过来,吻上了迟玄镇的唇。
下一刻,唇齿相交,两个人贴近得再无距离,夜色中升腾而起的旖旎席卷了整张床榻。
第二天,端木平还没起床,就听见有扑腾翅膀的声音传来,他抬眼就见迟玄镇去取了信。
端木平道:“从朝中传来的消息?”
迟玄镇嗯了一声,告诉他:“端木琛无声无息地下了手,叫端木英缠绵病榻,自己成了摄政王。”
端木平问:“为什么不索性杀了他?”
迟玄镇道:“可能是因为我们吧,何况你不觉得,叫端木英这样活着,更好吗?”
端木平无可无不可地道:“大早上的做点什么不好,关心他做什么。”
迟玄镇已经重新回到床边,低头看着他,对视良久才浮上一丝笑意:“陛下说的是,那做昨日你我还觉得不够的那件事吧。”
端木平眨眨眼:“什么事你我觉得不……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