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志波一心隐居现世的第十三年的夏至前夕,舟涧玟又去了一趟现世。
这是她在来到这个地图之后,第三次来到现世:头一次是为了替虚化的白兰善后,第二次是为了石田和黑崎这两家的灭却师,而这第三次嘛……
则是为了履行当年的约定。
就在那只名为grandfisher的虚的利爪即将触碰到黑崎真咲的背部时,一道耀眼的银色光芒倏地在雨幕中划过,等到银光落定,一声足以让方圆百里内的飞禽全都扑腾着翅膀逃离的哀鸣声也响彻在了空中。
只有九岁的黑崎一护在母亲的怀中瑟缩着,原本即将破口而出的尖叫还没发出就像是被人掐住脖子一样戛然而止。因为恰好是正对着那只怪物的缘故,所以他也将方才的那一幕看得清清楚楚。
然而只是看得清清清楚楚还是不够的,因为以此刻受到了强烈的惊吓的他的理解力,完全不能明白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于是他只能将自己那双遗传自母亲的棕色双眼瞪得老大,似乎觉得只有这样才能搞清楚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借着那双险些就要瞪出眼眶的双瞳,他看见了那只刚才还准备朝他们发起攻击的怪物的右手已经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截断得整齐而又光滑的横截面。
——就像是昨天晚上吃的麻婆豆腐一样。
而造成了这一切的,正是那个此刻正站在距离他们不远处的,一位穿着素色和服的年轻女性。
那位年轻的女性看起来大约二十岁出头,黑色的长发被弯成了精巧的发髻,一支银色的发簪斜斜地插在了发髻里。
她的身上穿着一件浅灰蓝色的和服,颜色虽然寡淡但是面料却比寻常的要好上许多,和服上印着的暗纹哪怕是在这种昏暗的天色里看起来也是显眼得很。
那双黑色的双眼始终都停留在那只因为断了手而不断哀嚎的怪物身上,似乎是察觉到了黑崎一护的目光,她终于将视线分给了他。
她的目光算不上是炽热,却让黑崎一护莫名地感到了安心。
“是、是涧玟小姐么……?”
原以为自己会命殇于此、却不想到来了一位意外之中的救援人员,依旧护着自己孩子的黑崎真咲颤抖着嗓音问道。
舟涧玟没有立刻回答,只是撇下了那个怪物不管,随后缓缓地向这对母子走去。黑崎一护这才发现她的右手还提着一把看起来颇为名贵的打刀,“你看起来很虚弱,是开始了么?”
走到了黑崎真咲的身边,舟涧玟将手里的刀收回到了刀鞘之后,小心翼翼地将本不应该如此狼狈的黑崎真咲扶起,在察觉到对方苍白的脸色以及微弱到几乎就无法探知的灵压时,她立刻就明白自己担心的事终于还是发生了。
“嗯,”听到了舟涧玟那隐晦又直白的疑问之后,黑崎真咲露出了一个虚弱的笑容,随后看向了已经不知道该做出什么反应的长子,“一护……”
知道对方想说些什么的舟涧玟立刻点了点头,“我一定会护住你们母子的,你无须担心,现在最要紧的是保存体力。”
有了舟涧玟的这句话,黑崎真咲立刻就放松了下来,随后便昏了过去。
“——妈妈!”
看见母亲陷入了昏迷,原本还呆愣愣的男孩立刻失声尖叫起来,他跪在泥地里,双手抓着自己母亲的臂膀,一脸的忧色。雨水早已打湿了他的脸颊,但在此刻的舟涧玟看来,他脸上的液体似乎也不尽是雨水。
“你放心,真咲她没事,”听到男孩那痛苦的哀鸣声,一向不喜欢吵闹的舟涧玟难得没有皱眉,而是好言宽慰道,“你的母亲只是太累了,所以先让她好好休息,好么?”
黑崎真咲身为纯血的灭却师,对付这种等级的虚实在无需耗费过多的精力。
而她在此战中之所以会如此狼狈,纯粹是因为她体内那属于灭却师的力量被友哈巴赫抽走,导致早些年她体内残留着的虚的力量因为失去了压制而开始爆发。
而那股虚的力量的来源,正是当年虚化了的白兰。
所以舟涧玟今天会“不辞辛劳”地赶来,说到底其实还是在为某人收拾烂摊子的。
听到了舟涧玟的劝说,男孩啜泣着看着舟涧玟,“真的么?!”
“是真的,”正在用自己死神的灵力压制着对方体内那不断作怪的虚的力量的舟涧玟连忙点点头,只期望面前这位还不到十岁的「天命之子」别再哭给她看了。
正如同舟涧玟所期望的那样,黑崎一护在听到舟涧玟的劝说之后连忙抹去了脸上的泪水,随后用已经有些红肿的双眼望着自己已经昏迷的母亲。
这一边黑崎一护已经安静了下来,但另一边却还是有人不肯放过舟涧玟的耳朵。
“你竟敢、你竟敢砍断我的手!!!”
被舟涧玟一个斩击便剁去了右爪的grandfisher终于不再哀嚎,而是用他那原本就不怎么好听的声音继续荼毒着舟涧玟的耳朵,“我一定要吃了你!让你的灵力全都归为我所有!”
“吃了我?呵……”
右手扶着黑崎真咲的背部、左手握住了她的手正在不断地传输灵力的舟涧玟嗤笑了一声。
“长得丑就算了,口气还不小,你真的以为你能够做到么?”
黑崎一护忧心忡忡地看着这个突然出现的年轻女性,虽然不知道这位疑似是他母亲熟人的女性究竟是谁,但他觉得对方应该是可以相信的吧。
“那个怪物很厉害的,”他善意地提醒道,“你真的没事么?”
舟涧玟笑笑没有说话,一旁的grandfisher只当她是怕了,全然忘记了自己的右爪断落就是托了舟涧玟的福的它还准备再叫嚣几句,但下一秒……
它就原地爆炸了。
黑崎一护并没有看见对方原地爆炸的那一幕,但是他却是听到声响的、也是察觉到火光的,当意识到事情出现了神转折的他扭头朝grandfisher所在地望去时,就发现了那团沐浴着暴雨也没有要消失的迹象的火球。
“……卧槽?”
——这、这是怎么一回事?
年仅九岁的黑崎一护表示这个剧情实在是超乎了他的理解范围了。
其实只要是任何一个熟悉舟涧玟的战斗模式的人在场,都能够明白这团还在弥漫着黑色浓烟的火球究竟是怎么回事,但是作为始作俑者的舟涧玟却没有丝毫要和黑崎一护解释的意思,“大概它是被人反手一个煤气罐了吧。”
舟涧玟轻描淡写地说道,随后打横抱起了已经昏迷的黑崎真咲便朝黑崎家走去。
“只能说它太丑了,连老天都看不过去了。”
黑崎一护:“…………”
我还小,你别骗我好么!
舟涧玟扯的谎话黑崎一护究竟有没有接受这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当舟涧玟抱着黑崎真咲才出现在黑崎家的门口,就迎来了这个家的男主人——也是黑崎真咲的丈夫,黑崎一心。
“真咲!!!”虽然意识到了grandfisher的出现,却没有想到事态会演变到这个地步的黑崎一心慌慌张张地跑向了自己的妻子,看着昏迷中的妻子他正准备伸手接过,却被舟涧玟一个侧身给避开了。
“涧玟队长?”
“倘若我现在放手,你老婆才真的要没命了。”
虽然舟涧玟说得毫不客气,可也正是因为这句话,原本处于慌乱中的黑崎一心才意识到了问题。
毕竟这些年来他是以自身的灵压为代价克制住了妻子体内虚的力量的,所以此刻黑崎真咲的体内究竟出现了什么问题,他只要静下心来就可以发现。
“一直杵在外面也不是个办法,还是先进屋吧,”舟涧玟扫了一眼他身后的小洋房,又看了眼乖乖地跟着她回到了自家,一路上不哭不闹的黑崎一护,“还有就是……”
和聪明人说话不需要说全,舟涧玟只是一个眼神黑崎一心便明白了下文,他点了点头颇为郑重地应道,“交给我吧。”
带着舟涧玟来到了诊所内给患者休息用的房间,在看见妻子被自己的前任队长放到了病床上之后,黑崎一心便带着似乎惊魂未定的儿子到了客厅开始了心理辅导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