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
白采芝忍不住就气得用手抚住胸口,向后踉跄着退了几步,宁纤碧这一刀插得又准又狠,当日她死皮赖脸嫁过来,为的是什么?谨守妾的本分?这些年对着这心里最痛恨的女人,忍辱负重又是为了什么?到如今,没得到丈夫的宠爱不说,连亲王府都倒了,她所有的算计和坚持,看上去简直就是个笑话一样,怎不由得她听见这话,便觉心如刀绞气炸肝肺。
宁纤碧没理她,继续往前走,走没几步,忽听身后又传来哽咽声音:“姐姐何苦如此辱我?如今……如今我们也不过是一条船上的……”
“一条船上的吗?”宁纤碧头也没回,她实在是不想看这表妹那说装就能装出来的泫然欲泣了,因连脚步都没放慢,只是冷笑一声道:“虽是一条船上,只怕心思也各有不同,我想着的是怎么同舟共济,妹妹却想的是怎么展翅高飞吧?这会儿又没有别人,何苦还在我面前装?以为我不知道你有多嫉恨我?不过是平日里不和你计较罢了,不遭人嫉为庸才嘛。”
怎么会这样?这个女人怎么一下子就强势起来了?还是在这种时候。白采芝恨恨盯着宁纤碧的背影,只恨不得能一下子冲上前将对方踩扁,然后狠狠捅上几刀,如她吩咐对付如意那般乱刃分尸了才解恨。
却不料宁纤碧猛然回过头来,看着她铁青扭曲了的脸傲然笑道:“是吧?这才是妹妹最真实的面孔,虽然也很丑,但是比你从前那虚伪的模样真是好看多了。”
话音落,她就冷笑离去,这里白采芝站在原地,看着那女人从容的背影。就连她自己,都能够感觉到对方的镇定雍容,而自己呢?现在成了什么样子?可是这能由得她吗?亲王府倒了,已经倒了,从此后她们全都要为衣食奔波,不知什么时候就要受人作践侮辱,这种时候,镇定?雍容?
哼!她忍不住也冷笑出声,暗道说我虚伪,真不知谁才虚伪。从来都是这样,从小时候起,不管你心里想什么。面上永远都是这令人讨厌的神情模样,甚至就靠这个,你骗了世子爷,不,现在不是世子爷了。呵呵,那个有眼无珠的男人啊。就像现在,你明明心里也是六神无主的,却还要在我面前来强作镇定,何苦呢?
这样一想,便觉着心里舒服了些。不得不说,白采芝的确是聪明,对于这种精神胜利法的要点掌握的还是比较准确的。
回到自己的房间。宁纤碧长出了一口气坐下,这一天来实在是太累了,好在一些事情已经开始办,慢慢的总会上轨道。因伸了个懒腰,想着该吃晚饭了。就见芦花走过来道:“奶奶,奴婢烧好了热水。不如这时候你赶紧洗浴一下?这一天风尘仆仆的,洗完了正好儿用饭。”
宁纤碧想了想,点头道:“也好,这一天出了不少汗,只是必定冷得很。”说完芦花笑道:“不怕,炕是热的,奴婢把被褥放下来,等奶奶洗完了,赶紧进被窝里捂一会儿,然后穿衣服,就不是很冷了。”
因为在这里落脚,也没了那许多讲究,所以晚上大家都是在一起用饭,宁纤碧想着让大长公主和薛夫人唐王妃等都看见自己精神抖擞的样子,不愿让她们看到自己疲态,因此到底洗了个战斗澡,之后赶紧趴到芦花捂好的的被窝中,好一会儿才松了口气,对芦花笑道:“真真冷得厉害,刚刚冲出来的那会儿,牙齿都打颤了。”
芦花道:“这屋里还放着三个炭盆呢,却也没什么用。奴婢刚刚冷的没法,也是在炕上坐了坐,好在炕是热乎的。”说完听宁纤碧叹气道:“是啊,咱们在伯爵府也好,在王府也好,哪年冬天屋里不烧上**十几个炭盆?不过如今和以往不同,少不得坚持坚持吧,比起那些流落街头的人,咱们要算好得多的呢。”
芦花也叹气道:“可不是?奴婢觉着,还能跟着奶奶,没有被发卖去别家,这就是好的了,所以一点儿也不怨……”不等说完,忽见山茶进来,直搓着手,又去炭盆前烤了烤,这才抬头道:“奶奶,厨房饭做好了,过来请示奶奶在哪里吃?”
宁纤碧道:“不是说过,都这种时候,就不摆谱儿了,反正我们一起吃,就都摆到老太太屋里,以后的饭也都摆到那儿。你们这些没出阁的丫头就在老太太隔壁厢房开饭,那些媳妇婆子去厨房吃。男丁们都在前院,让郑黎安排。”
山茶答应了,一面出去,这里宁纤碧起来穿了衣服,到大长公主的屋里,却见唐王妃和薛夫人孙氏卢氏以及几个姨娘妾侍等都在这里坐着,看见她来,都站起来打招呼,大长公主便叹气道:“从前规矩多,她们地位低的,也不来我面前,如今都这样了,还讲这些臭规矩作甚?所以倒是把她们都叫过来说说话还好,也能排遣下寂寞,大家也就不去胡思乱想惶惶不安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