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纤碧看了她一眼,笑道:“是啊。太子昨儿来信,请爷和我今日去太子府赴宴呢。我也不想打扮这样奢华,爷却说也不能太素净,倒显得我不看重太子似得。”
白采芝心中一跳,之前她避太子府如蛇蝎,连宁纤眉在那里都不肯过去看一眼。只想着连公爹都和那边疏远了,太太也不甚走动,这自然是太子势微的缘故。后来沈千山回来后,也是和太子府那边适当保持了距离,这就让她更放心,以为自己的猜测没错,却不料今日竟听宁纤碧这样说,听对方的意思,似乎沈千山并不是急着和太子那边划清界限,如此一来,自己之前趋吉避凶的做法是不是有些欠妥了呢?
一念及此,便连忙笑盈盈道:“原来是这样,竟是太子请爷和姐姐去赴宴,说起来,也真是有些日子没见二姐姐了,从前只因为妹妹太忙,接连几次机会,竟硬是抽不出身,也不知二姐姐知不知道我这苦衷,若是为此恼了我,那我真是罪该万死了。如今幸亏得姐姐体贴,我身上担子顿减,恰好又有这个机会,倒还是去跟二姐姐赔个罪的好。”
我擦,这是怎样的功力,才能锻炼出如此厚颜无耻的脸皮啊?
宁纤碧佩服的在心里把粗话都撂出来了。白采芝若论起大见识,确实比不上自己,更不用提沈千山和沈茂等朝堂上的大佬。然而就对方这份细心,能从这样一个细节间就嗅出味道,并且立刻见风转舵,然后又豁出脸皮打蛇随棍上,这份儿本事,虽然她是鄙视讨厌之极,却也不得不佩服,这不是一般人能用出的手段啊。
不过敬佩归敬佩,宁纤碧自然不会给对方这个见风转舵的机会,闻言便微笑道:“这个恐怕倒也不用,上次二姐姐生日,听说白妹妹忙的不堪,还要我回来好好照顾你,说你如今这样忙,日后也不用惦记着她和姐妹们,更不用上门去了,免得耽误了你的事。”
这一句话当真是狠辣之极,白采芝那美若天仙的白嫩脸蛋儿,登时就好像被人狠狠抽了一巴掌似得,刹那间便烧成了一块红布。
直到好一会儿之后,她还不敢相信自己刚刚听到的话:宁纤碧什么时候变得这样犀利,不给人留余地了?明明之前还觉不出来,然而这一次一次的,她想做什么?是想慢慢把自己踩在脚下,再也不许自己翻身吗?
想到此处,白采芝心中的怨恨便夹杂了一丝惊恐,而她对面的如意却是各种解气,眼看宁纤碧一点儿也不给这个表妹面子,她快活的险些笑出声来,一面就扭头给轻怜使了个眼色。
轻怜皱了皱眉头,却不说话,如意脸上露出一丝不耐烦,想了想,终是不肯放过这个“痛打落水狗”的好机会,对宁纤碧笑道:“可不是,白姨娘确实是忙,管着二房这一摊子事儿,还唯恐轻怜妹妹打理不好厨房,这不,刚刚和我们来的路上,还说厨房里的杂役太少,准备再添几个人呢。”
如意对自己有意见,时不时就要针锋相对一番,这个白采芝知道。然而什么时候,竟然也轮到她在人前对自己落井下石了?白采芝只气得眼前直冒金星,却又强自按捺着,冷冷道:“我是和轻怜商议,你插得什么言?厨房这几日少了好几个人手,难道不添几个吗?何况采买的老秦也不做了,这买菜拉菜赶车都是粗重活计,没有个杂役也不行,我已经物色好了人选,明儿就能领来的,到时候用不用,只要轻怜一句话,用了,也不用她谢我,不用,就仍辞了出去,我也不会还横插手干涉,如意你在姐姐面前这么冷嘲热讽的,算是什么意思?”
如意笑道:“姨娘的话,婢妾可不敢当,婢妾哪里敢对您冷嘲热讽?不过是性子急,听着您和轻怜妹妹说了许久也没个结论,所以这会儿便想着你们不如在奶奶面前分说一番就是了。若是婢妾有得罪之处,还求姨娘看在婢妾蠢钝的份儿上,原谅则个,婢妾这里给您赔礼了。”一面说着,便作势要起身。
宁纤碧实在不耐烦看她们在自己面前言刀语箭,因冷冷道:“行了,你们两个做什么呢?都是自家姐妹,有什么话不能好好儿说?一个阴阳怪气的,另一个未免也太敏感了些,既然都是要好好打理厨房,怕人说什么?”
白采芝和如意连忙都低头不说话了,这里宁纤碧才看向轻怜,淡然道:“刚刚白姨娘的话是真的吗?厨房如今还缺人手?”
轻怜连忙站起身,恭敬道:“回奶奶话,接管厨房这几天,就发现几个婆子手脚不干净,查出了些亏空,因看着奶奶太忙,因此还一直没告诉奶奶,婢妾就暂时做主,革了她们的职务。”
宁纤碧点头道:“这个不用客气,只怕贪得也不少吧?我相信你这点分寸还是有的。”一面说着,便似笑非笑的看了白采芝一眼,顿时就把她看的又是面红耳赤,只好忍耻咬牙道:“这都是妹妹监管不力,幸亏轻怜妹妹没有被这些吃里扒外的奴才蒙蔽。”
宁纤碧淡淡一笑,悠悠道:“既是这么着,轻怜就从别处找几个人手,便先添上这些个空缺吧,亲王府应该也不至于连这么点人都没有。至于那个杂役,又是怎么回事?”这倒不是她关心一个杂役,而是白采芝刚才郑重其事的提出来,让宁纤碧心中有了丝警觉,虽然她目前也想不出能在一个杂役身上做什么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