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真,我几时说过谎话?!”一竹道长说:“就连我师尊也不过是只记得若干符箓,他老人家也并未见过真正的咒牌。”
“那滴血木偶呢?”叔父道:“你刚才说的头头是道,不会也不清楚它的底细吧?”
一竹道长说:“滴血木偶的底细,我刚才已经全盘托出了。”
叔父道:“那经常用这个术的门派呢?在哪里?都有什么好手?”
一竹道长说:“当年厌胜门里有人施过,不过,二十多年前,五大队清剿会道门的时候,厌胜门就已经烟消云散了,门人死的死,伤的伤,活着的大半都在狱中,你们想找他们,恐怕是难之又难!”
“厌胜门……我知道。昔年郑县十分有名的文柳镇案(厌胜门、厌胜术以及文柳镇案,详见拙作《失落的桃符》,在此不影响本书故事)就是厌胜门里的人作下来的,既然是五大队对他们下的手,那肯定是斩草除根了。”叔父说罢,沉默了片刻,又问一竹道长,道:“你之前说这木偶至少有三十年的功力,那就是——黄姑是在三十年前就开始弄这木偶了?”
一竹道长点点头:“应该如此。”
“三十年……”叔父沉吟着,回头看了我一眼,眉头皱起,道:“黄姑在三十年前弄这滴血木偶,济清和尚在一年前养那大乌龟。这两伙不绞缠啊……”
我也觉得这两件事情看起来似乎并没有什么瓜葛,但偏偏就在内心深处有种奇怪的感觉——这两件事情必定存在某种联系!
说不明白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但莫名其妙出来的感觉却往往最灵验!
这也正是六相全功中“心相”的精髓。
“琪翁,你把那咒牌拿出来再让我看看吧?”一竹道长说:“让我把那些符箓都拓印下来,如何?我必定承你的大情!”
“这玩意儿可不是啥好玩意儿,你还是别瞅了。这玩意儿要是让你琢磨透了,拿出来——”话说到一半,叔父突然打住,耳朵耸动,沉声道:“有人!”片刻间,叔父脸色又有变化,迅速将身子俯了下去,左耳贴地,凝神听了片刻,眉头不自觉的锁起,问一竹道长:“一竹,你茅山派的弟子还有人在山上吗?”
一竹道长答道:“现如今除了我和红叶之外,就只剩下若干个身无修为的火工道人。怎么,有高手到了?”
“嗯……奇怪!”叔父从地上一跃而起,讶然道:“是高手,但又像是两拨人,前一拨是……三个,后一拨是……嗯,五个人!各个都是练家子,脚步很轻,正往咱们这边来——是躲还是不躲?”
“我的道友,多半都在劫难中,若要拜山,不会在光天化日下如此成群结队。”一竹道长沉吟道:“十有**是居心叵测者,咱们先找个地方藏身,看看这些不速之客的来意。”
叔父的听力已臻化境,若要细听,千步之外的动静多半可以入耳,他说有人来那必定是有人来,说对方是练家子,那对方必定是练家子,就连人数,我相信也不会有错。
我们先入大殿之内,掩了所有门窗,然后开始寻找藏身之处。
一竹道长不敢在这时候唤醒红叶,怕红叶醒了之后大声言语,或者神志不清乱了行止,反而会败露我们的行迹。因此,一竹道长让叔父在红叶的“神门穴”、“三阴交”、“安眠穴”上又补了几记“行云拂”,好叫红叶继续“神游天外”。
黄姑的尸身瘦小干瘪,被一竹道长负着藏在了大殿内的匾额之后。红叶被放到了神龛之下。我们三人则藏身于梁上,在阴暗处做了回梁上君子。
几乎是在上梁的同时间,我也听见了来人的动静——果然如叔父所说,是两拨人,前一拨三人都是脚步轻盈,声响不大,显得功力不弱,与红叶相仿;可后一拨人却是厉害的多,脚步轻的几乎如落叶飘地!单以此论高低,后面那一拨五人的本事,各个都应该在我之上!
我不禁有些骇然,如果这八个人都是不怀好意的恶徒,可就糟糕了。
从听到的动静上来判断,这些个人还真像是不怀好意之徒——因为这两拨人一前一后,都是刻意在隐藏行迹。以他们脚步声的来去来分辨他们的行止,这些人似乎是在逐个屋子、逐个殿堂的摸索、搜查。
脚步声临近我们这边时,我忍不住透过大殿顶上的窗棂缝隙往外看,竟瞧见了十分诡异的一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