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老爹炮制的银杏叶子擦过眼珠之后,便能在短时间内可替代法眼的部分功能,可以看见那些我不想看见的脏东西。
这银杏叶的炮制方法,也取自家学秘籍《义山公录》。
此书,因为是陈家第一代神相陈义山所著,因此唤作《义山公录》。
六百年前,乱世降临,种种因缘际会,原版的《义山公录》遗失了半部,只留下了现在仅存的上半部,可其中所载的种种秘术,仍旧是博大精深。
我打开葫芦,葫芦口处卷着一叠银杏叶子,我小心翼翼的取出一片来,然后仔细的擦过两只眼球,抬头去看,这一看,就吓了一大跳,跟前已经多出来了一个模糊的身影,正要从我身旁绕过,探头探脑的往屋里钻去。
我急忙拿相笔掷它,“嗖”的一声,正中背心,它吃了一惊,扭过头来看了我一眼,我又举起了一支相笔,它便骂骂咧咧的逃掉了。
我这刚刚松了一口气,远处一望,不由得又倒抽一口冷气——河的两岸,密密麻麻,站的全都是人!
男女老少,高矮胖瘦,都冷冷的注视着我。
刹那间,我浑身发麻,几乎要忍不住往屋里跑去,但还是勉强稳住了。
他们没有任何举动,静的一言不发,就连冷笑都是无声的。
老爹和娘,以及蒋赫地,谁都没有出来,屋子里也是静悄悄的。
这种感觉我无法形容——身边都是人,却没有任何声音。
恍惚了那么一下,我突然惊醒——他们都不是人!
眼睛突然有些昏了,是银杏叶的效力到了!
我急忙拧开老葫芦,又从里面抽出来了一片叶子,瞪大了眼睛擦拭。
重新抬头去看时,只见一个佝偻的老太太,穿着红衣,怀里抱着一只猫,另一只手里拿着一柄鸡毛掸子,从人群中挤了出来,正一步一步往我跟前走来。
她的脑袋使劲往上仰着,两只浑浊发黄的眼睛,一张圆饼似的脸,嘴角的皱纹密密麻麻就像胡须——这使得她那张脸像极了她怀中抱着的猫的脸!
她的嘴里絮絮叨叨的念着,低沉而噪杂,我听不清楚,也不知道她在说什么。
但是我知道不能让她靠近,我捏起一支相笔,屈指一弹,朝她额头疾驰而去!
眼看相笔就要击中她的脑门,她怀中那只黑的发亮的猫突然伸长了身子,嘴呼的张开,吞的将相笔咬在嘴里,一口咬成两半,跌落尘埃。
老太太笑笑,用手抚摸了一把猫的脑袋,眼中腥黄的光在我身上扫了一圈,继续往前走。
我心中大惊,连忙又掷,这次是掷出去了两支相笔,一支奔向那老太太的腰窝,一支奔向那猫的脑袋。
却不料那猫张开嘴,先是一口咬断了打向它的那支相笔,与此同时,猫爪向下一探,竟又抓住了我打向那老太太腰窝的相笔,也折成两段,丢在地上。
老太太越走越近了,脸上的笑意更甚,也更加诡异。
我慌了,把手中的相笔一股脑全都丢了出去,暴雨梨花一般射向那老太太!
那老太太登时变得愤怒起来,止住了脚步,把鸡毛掸子抡了起来,扫在空中,画了一个大圆,相笔纷纷落地!
老太太的嘴唇快速的蠕动着,像是在骂人,又像是在念什么咒语,本来就已经十分佝偻的身体又使劲一弓,接着往前一弹,猛然间便飘到了我的跟前,那猫“嗷”的一声,张开大嘴,从老太太的怀中跳起,直扑我的面门!
那老太太的手,枯瘦黑黄,如同一截被火烧干的松木枝,也闪电般伸向我的背后,去拉屋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