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场戏，在莫晓的感冒中度过。

莫晓的身体素质其实并不差，她从小就很少生病，那些小说里几乎必有的女主生理痛她都没体会过，除了怕冷，她觉得她这具身体用顽强来形容完全不夸张。

可是，和周程昱讨论完剧本后她太困了，晚上睡觉没盖好被子，第二天起来发现昨晚开的窗户也忘了关，以至于最后就悲剧了。

第三天，她的感冒成功加重。

从第一个喷嚏到第N个，她用纸巾擦着已经红彤彤的鼻子，嗓子带着沙哑地坐在导演许静面前，肚子里已经全是水的她不得不再次打开保温杯的盖子，喝了一大口她自己弄的姜汤水。

“你这样不行啊莫晓，还是去医院看看吧！”恰逢中场休息，周程昱的助理跑上前递水，他接过朝许静她们走来，刚好听到许静和莫晓的对话。

莫晓沙哑的声音低低响起，“没关系的静姐，我多喝喝热水就好了。”说完又打了一个喷嚏。

鼻子红彤彤的，因为感冒眼睛里总是带着一泡水雾，鼻塞和喉咙痛让她的声音听起来十分沙哑低沉。

模样有些可怜。

但她坚持了选角，甚至于跟着副导演一起选了特约演员，一句抱怨都没有地跟着剧组忙碌。

就算没有周程昱这一茬，许静想她也会很欣赏并且慢慢喜欢上这个努力又安静的女孩。

而周程昱却是了解这样的莫晓的，当初因为导演和演员的问题，她不怎么喜欢待在片场，但只要到了她交稿和审核拍摄效果时，再怎么怕冷的姑娘也会裹得厚厚的，一张巴掌大的小脸认真无比。

也正是因为某一次他休息，走到茶水间的时候，听到她和另外一个小演员的谈话。

“编剧，我觉得我不行……”小演员年纪不大，有一场戏她找不到感觉被导演和女一号骂得很厉害，他当时没有想太多，但是听到莫晓的话后才对这个编剧产生了一丝兴趣——

“为什么你觉得不行？你觉得你不如主演漂亮？不如主演重要？我告诉你，你错了，你这个角色很重要，不然导演和女一不会在你NG那么多次后还没有换掉你！不，我得告诉你的是，如果你想被换掉的话，尽管在洗手间这样的地方自怨自艾，抱怨导演和演员对你的苛刻，委屈自己做不到还要被逼着做吧！你想想，你当初为什么想要当演员，如果你想起来了，那么你可以回去了。继续将那个利用姿色勾引太子的舞女角色演好。”

他头一回听到这位安静得像是剧组透明般的编剧说这么多话，原本他所知道的她的声音是温婉清丽的，但是没想到也有这么锐利和咄咄逼人的时候。

但是她的话却是句句有理。

然后，他发现那位原本应该会被替换掉的小演员，难得的爆发了她所缺乏的演技。

他在那一幕戏结束后，不由自主去人群搜寻莫晓的身影，只见她坐在树底下，抱着剧本，手里拿着一支黑色马克笔，认真俯首写写画画。

“生病了不看医生怎么行？”从回忆中回来，周程昱身上还穿着那件民国时期的蓝色长袍，这么难以驾驭的衣服，即使没了那顶帽子的装饰，他也轻松自如地驾驭住了。

他走到莫晓跟前，高大的身影居高临下，他看着对方那病殃殃的脸色，对上清亮的眸子，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关心，眉眼却有些严肃。

莫晓有些不知道怎么回事的样子，周程昱好像不太高兴的样子，可是明明刚刚他发挥得还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