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最后……依然落入我家……’
娇娇翁主忽然有一种很奇怪的感觉:‘阿兄回来,会很高兴。他终于可以在自己家里玩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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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全暗了。
不知是谁,在远处的湖岸处放下盏盏湖灯。
金黄金黄的火苗,闪烁着跳跃着,在层层丝纱的回护下顺着水流蜿蜒地散开,点缀湖面;与天幕云层后渐渐显现的繁星,遥向对望。
“湖灯……”
阿娇想起来了,湖灯也是那个侯门少年的杰作——讨女孩子欢心的杰作。
当子夫表姐红着脸、偷偷拿给她看的时候,即使是习惯了奢华的娇娇翁主也吃了一惊。
竟然能想到用浸透烛油的纱罗和金箔来制作湖灯,实在是令人叹为观止的巧思和……靡费!
这一创举立时就在长安贵族圈中引发轰动,诸世家豪门竞相效仿;结果天子看不下去了,还命令各宗室公主家不得跟风,须多加节制……
国除爵削,家门破败;
那个有一双小鹿般水汪汪杏核眼眼的少年,去了哪里?
那个煞费苦心制作湖灯的少年,如今去了哪里??会不会和许季的孩子一样,从此寄人篱下,备受欺凌??
娇娇翁主忽然觉得,桌案上从来都赏心悦目的金碗玉碟,犀杯羽觞今天突然莫名变得碍眼起来。
回来那么晚,是因为后来又去看了许季的孩子;四个孩子,最大的不超过十岁,最小的才四岁。
都不象小孩了,象小兽;
四只嗷嗷待哺、随时可以为一口吃的冲出来撕咬的小兽。
听邻居说,许季一被抓走,他家佣人就卷了钱财扔下小主人跑了。四个小孩没人管,不会做饭,也没钱买吃的;都是邻里各家看着可怜,你送一餐我从一餐对付着。
但这样的日子也长不了!许家的房子是租的;到时交不出房钱,房东肯定要来收回房屋;可怜的孩子,恐怕只有流落街头的份儿了。
她派人买米买菜买柴火;
她留了钱,也留了人照顾小孩。
不是没想过把孩子们接回家照顾,可是……馆陶长公主官邸和这座官邸的女主人,能容得下许季的四个孩子(⊙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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烛光中的长公主笑意吟吟,频频举杯,与侄女兼大儿媳说着京中的趣闻。
阿娇无奈地笑……
真是太了解自己的母亲了。
虽然人人都知道皇帝舅舅在借题发挥,
但长公主肯定不会责怪当皇帝的弟弟,只会把罪责扣在引发这场风波的罪魁许季头上——惹出事端的混蛋,没千刀万剐就算客气。
只有弟弟的心情才重要,
只有儿子的安全才重要,
至于这个所谓罪魁是不是冤枉的,整件事背后会不会另有隐情,长公主才不会在乎。
可,
真的不用在乎(⊙_⊙)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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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否!”
长公主不可思议地看着女儿,又问了一声,怀疑自己幻听了:“阿娇?”
“否!!”
阿娇昂起头,毫无犹豫地重复一遍,明媚的凤眼里精光大胜,白玉般的面颊因情绪波动泛出层红晕——比窗外含苞待放的石榴花苞更艳上三分。
如果没有后面的话,
长公主一定会为女儿超逸卓然的风姿击节叫好,并为自己能生出这么个容华骄人的孩子而自豪不已。
可惜,
接下来的发言无情地击碎了母爱的迷思:
“许季……未……杀人。”
“其中……必有隐情。”
“许季,不、当、死!”
那果断的语气,坚毅的眼神,令馆陶长公主刘嫖心潮澎湃,惊骇不已。
自己的孩子还不了解吗?
无数前例都证明了。
每当女儿脸上出现如此毅然决然的神情时,就代表阿娇主意已定!
此时不要说做母亲的馆陶长公主了,
就是当今皇帝和窦皇太后联袂而至一起来劝,都拦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