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炳一边捋须,一边看着严鸿:“敢在陆某面前咬文嚼字的,你算一个。今儿这个面子便给了你。这几百乡下愚民愚妇的命,你保下了。只是张才一家,势必不能容饶。你不会连这大妮公主二妮公主也想搭救吧?哈哈哈。”
严鸿看陆炳松口,这才觉得双腿发软。再说,这张才为谋逆主犯,死有余辜,他是小阎王,可不是活菩萨,哪会嫌命长再去触碰陆炳的逆鳞?于是赶紧拱手:
“张才乃白莲教余孽,自称伪帝,二罪并罚,自当秉公处置,小侄岂敢多话。”
陆炳点头:“那好,你且随我出来。我倒要看看那些法术神通到底是什么玩意。”说着话,一把拉起严鸿就走。
同时,他从眼角瞥了一眼那手在背后不及放下的孙月蓉,却并没说什么。
待这三人出去后,天佑皇国的“金銮殿”中便空荡荡一人也无。那房梁之上,一紫一青两位女侠才长出了一口气。
她二人自从三天前在醉仙楼听到消息,一早赶在头里,来的比锦衣卫要早。待陆炳的大队锦衣卫到来时,她们便依仗一身卓绝的武艺躲避到了这“皇宫”内,趁着混乱,纵身横卧于梁上。
陆炳手下的锦衣卫原是百里挑一的精锐,素来警觉,也是这伪帝国太过孱弱,连甲兵都无半个,锦衣卫一路攻击未遇敌手,心下难免懈怠,故而一时大意,查的不细,给了她们这藏身之处。
随后,下面发生种种,陆炳审案,张才交代,乃至后面严鸿与陆炳的对话,她们都一一听了个仔细。
虽然此时仍不敢放声交谈,但依仗有传音入密之法,两位女侠暗中交谈,并无阻碍。
那紫衣姑娘樱唇轻动道:“想不到,那小奸贼竟然有副好心肠。”
“是啊,我也未曾想到,那陆文孚却如此狠毒,竟要擅杀一村百姓。果然阿附严嵩一党,都是些无情无信之辈。”
“你道陆炳是个什么好东西么?陷害忠良,勾结权奸,他什么坏事没见过?若非师妹你拦着,我定要一剑取他性命!”
“师姐,那陆炳武艺高强,你我二人纵然动手,未必能一击毙命。而且他带兵剿白莲教反贼而来,我二人若是刺他,岂不反成了相助白莲教一党?”
“罢了罢了。可我看来,这小阎王似乎又是被陆炳当了枪使。”
“这帮官宦人家,个个肠子里九曲十八弯,谁猜得透他们的好歹?师姐,刚才那张才交代,说山东白莲教要闹什么大事。这样说来,恐怕我们听的那个消息是真的了。只可恨徐阁老他不听我们忠言。”
“徐子升这个老东西,别提他的好!若不是念他上了年岁,又素有清名,我岂能与他甘休。我等好心前来报信,他倒如此相欺,岂有此理?我看哪,这满朝上下衣冠,其实竟无一个好人。就说那徐阶,总说是什么正人君子,六部脊梁,朝廷良心,可在严嵩面前惯当缩头乌龟,端的无耻。想当初我爷爷……”
眼见师姐眼圈儿微红,又有了暴走趋势,那青衣姑娘急忙岔开话题道:
“这帮当官的,个个只图家室富贵,也不必说他了。师姐,你看这油锅探手,捉鬼炸鬼,到底是什么密术啊?”
那紫衣姑娘沉吟半晌才道:“旁门左道,我们如何得知?但听师父说,当年白莲教主也是**凡胎,被我正道高手围攻而死。料想,他们必然不是什么真神通,多半是幻术、障眼法一类。只是到底法门在哪,我却是不知道,正道高手中,好像也没人出来揭穿。奇怪的是,那小奸贼严鸿怎么却知道这底细。真想去看看。可这一去必露了踪迹,真真闷死个人。”
青衣姑娘见已经成功转移师姐的注意力,赶紧就势安抚:“师姐休要着急。来日方长,总有机会弄清楚。”
此时,只听外面已经有了百姓喧哗之声,隐隐传来:
“原来是这么回事。”
“被那狗日的骗的好苦”
“老夫的房子哇。”
“张才,你个狗才,老子要把你砸成肉酱!”
看来,外面严鸿已经揭穿了密法面目,百姓正在声讨神棍中。这禁不住让两位女侠心中更痒痒了。
那青衣姑娘不禁抿嘴道:“实在不行,找个机会把那姓严的抓来,打他一顿,逼他说出这些法门。看他那纨绔子弟的模样,肯定不禁打,一打就招了。”
紫衣姑娘点头道:“妙哉。这帮狗官欺压百姓,动不动就捆打良民。以我看来,把他抓来,先拷问秘法,待他招供之后,再继续拷问几顿,叫他也尝尝那求天不应,叫地不灵,生死掌握人手的滋味。看他那身细皮嫩肉,鞭子打上去听得他张口求饶,真是大快人心。”
两个女侠看不了法术,于是只得躲在梁上,陷入美妙的遐想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