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婉点了点头,将余巧巧的手臂横到自己的脖子上,脚步有些踉跄地扶着朝卧室走去。才走几步,她就觉得肩上一轻,原来是杜锦年在另一边用那只完好无损的手扶住了余巧巧。
一番折腾后,阮婉给躺在床上的余巧巧细心地掖好被子,做完这一切后,她伸出手轻轻地整理了下后者的发丝,叹了口气。
长期营养不|良、疲劳过度再加上精神压力,刚才又经历了一番乍怒乍悲,晕过去实在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对了!
阮婉突然想起刚才发生的事,连忙跑到客厅,就看到锦年这个总是让人很放心的家伙正坐在沙发上,居然已经清洗完伤口上完了药,在那里动作笨拙地包扎伤口。她坐到他身边,伸出双手“抢”过纱布,动作轻柔地帮起了忙。打完最后的结后,她用手指轻轻地摩挲着纱布的边缘,低声说:“对不起。”
“说什么呢。”杜锦年抓住她的手贴在唇边,眼神柔和地说,“这是意外,你也不想的,对吧?”
“我宁愿她咬的人是我。”
“伤疤对男人来说可是‘英雄的证明’。”他开着玩笑安慰她说,“所以,就不要和我抢这个了。”
阮婉听着他这话,忍俊不禁:“你是在变相地说自己的魅力值又增加了吗?”她笑了下,又因为“伤疤”想到了巧巧脖上的牙印,继而又想到了更多,再次变得愁眉不展。
“对了。”
“嗯?”
“要不你今晚别回去了?”
如果是平时,阮婉听到这样的话,还能勉强认为某人正在向她发出某邀请——虽说可能性也不高;但眼下,她肯定不会这么认为,毕竟嘛,又不是真正的二人世界。不过这不妨碍她调侃他一下,于是乎,阮婉从他的手中抽回手,双手抱胸,往后坐了坐,“警惕”地看着面前的人:“你想做什么?我可不是随便的人。”
——我随便起来不是人哟。
“……”杜锦年扶额,“别闹。”
他只是担心那个名叫余巧巧的女孩半夜醒过来,到时候如若婉婉不在,只有他在……说不定会再次让她神经紧张,那可就真悲剧了。
“你今晚回去吗?”阮婉自然也懂得杜锦年的意思,转而问道。
“我也留下。”杜锦年摇了摇头,“只放你们两个女孩子在这里,我不放心。”虽然这里很安全,但经历白天的事情后,他总有些心有余悸。更别提,另一个女孩的精神还很不安定,让她们俩独处他真的不放心。
“有多余的被子吗?”
“衣橱有好几套。”
“那就好。”阮婉松了口气,“那今晚就麻烦你在客厅守夜咯。”
“我的荣幸。”
两人相视一笑。
阮婉又问:“中午想吃什么?我待会给你做。”说起来,她这好像是第一次给锦年做东西吃——明明暗地里盘算了许久,结果这个“第一次”居然来的这么仓促,命运这玩意果然是无常。她补充了句,“首先声明,我不会做‘随便’,也不会做‘都行’。”
“面条?”
阮婉:“……”这还真是不挑。不过也好,好养活。她又问,“煮、炒的还是拌的?”表现欲满满的阮婉大厨表示只要有心,哪怕是一碗面她也能做出花来!
“……煮的就行。”杜锦年顿了顿后。
“ok。”阮婉点点头,突而笑问,“你今天买猪蹄了吗?”
“?”杜锦年摇头,“没有。你想吃?”
“不。我只是觉得如果买了,刚好可以给你煮个猪蹄汤面。”她勾了勾嘴角,“以形补形嘛。”
“……”
中午时分。
阮婉动作很快地做好了两碗面。她没做巧巧那份,主要是面条这玩意不好留,时间稍长就坨了。所以她熬上了一锅鸡汤,打算之后等巧巧醒了,给她做碗鸡丝面或者鸡汤粥。
按照阮婉的估计,看来身心俱疲的余巧巧应该会睡上很久,但她不知道的是,几乎在被扶上|床的瞬间,后者就已经醒了过来,只是强忍着没有睁眼也没有说话而已。
对余巧巧来说,她没法看婉婉,也没法说话。
满心悲伤。
满心愧疚。
又满心其余的复杂情绪。
她知道自己刚才在情绪激动之下说了很过分的错话,只是,也未必不是真心话。她觉得愧对阮婉,但同时也更深地意识到,自己也是真的回不去了——若非如此,又怎么会生出这种想法。
想到此,她眼睛酸涩,却流不出眼泪。
她已经很久都没有哭过了,因为眼泪从来都是无用的,残酷的现实告诉她——哪怕哭得太惨,也不会有人伸出援手。
也不知过了多久,她坐起身,觉得自己该向婉婉道个歉,毕竟后者好无过错。
然而,当她穿着毛绒拖鞋无声地走到门口时,看到的正是少女与青年相对而坐着吃面的情景。
他眼神温和。
她笑颜如花。
他们看来是那样相配。
笼罩着他们的氛围甜蜜而美好。
屋内屋外。
宛若两个世界。
那是一个她从未进|入过也大概永远没有进|入机会的世界。
余巧巧的脚步顿住,她后退了一步,转过身靠在墙上。不觉间,她滑坐在地,双手紧紧地环抱着身体,蜷缩成一团。
——想要去那边。
——却根本做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