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跟爹爹说的,就是这些。
我想让爹爹去,阻止这件事情。虽然三皇子与云良重新回到山上这么久,很有可能已经迟了。
我总觉得爹爹所说的不是这件事,爹爹纵然知道我在山上遇险,也只是得自燕莺得转述,其他的事情,他不可能知道得这么清楚。
心中反复思量,一时担心阿继与云良的安危,一时担心那些大迎士兵,一时又想着爹爹应承了让我不必担心的,只是心中想得虽多,却没有办法。
再次昏昏沉沉地睡去,却不是因为疲乏尽除而醒来。
营帐外面传来了喧闹的声音,还有阵阵乐器响声,那是大迎人遇到嫁娶、丰收等等喜庆事情的时候,才会奏响的乐器。
虽然是天寒地冻的时候,然而听见这样的音乐声,还是有一股鼓动人心的喜庆。
我犹豫了片刻,然后走了出去,不知这个时候怎会又这样的乐声传出。
走出营帐,众侍卫脸上皆是欢喜之色,军中少有喜事发生,除了打胜仗,也很少在士兵们的脸上看到这样的神情。我亦受了感染,含笑问道:“何事这样欢喜?”
原来是皇上的一道旨意。在我昏睡的时候,早已经传到了守营帐的侍卫那里。看到我走出营帐,宫里传达旨意的使臣又特地将圣旨宣读了一遍。
须利将军之女须利燕莺,姿容美好,端丽大方,出身名门,秉承父德,美名素为大迎子民熟知。朕体念须利将军保家卫国有功,特为将军之女定下婚姻。三皇子年已十八,愿配与将军之女为夫,以彰将军为国为民之功。
皇上的许婚,让军中上下都是一片欢忭。
我不由得想起了在山上的时候,阿继跟我说的那些话,关于燕莺这个名字,关于我跟燕莺,关于燕莺与皇族的婚约。
原本就应该是这样的,从十九年前皇上为爹爹和娘许婚的时候就已经定下了,或者说,从十四年前,我先于燕莺出生却将“燕莺”这个名字给了妹妹的时候,这件事情就已经注定了。
我本不该有任何情绪,除了代替燕莺欢喜。
可奇怪的是,看着那些纷扬的白雪,听着那些喧闹的乐声,我心中竟有一种无法言说的失落。
我分明记得一日之前,三皇子在雪山上握着我的手说道,阿芜,我带你走。
我亦清楚地记得阿继对我说,只有一个燕莺,就是你。
我当然还记得,那些假扮罗刹人的大迎士兵出其不意地攻击我的时候,阿继怎样挡在了我的身前。
而且我竟然还记得,九年前我第一次离家出走,遇上了一个叫容方鸣继的少年,他昂首对我说,你不骑马,不学武,就不是好男儿,是胆小鬼,你知道吗?
这个幼时曾经遇见、如今又在军营中重逢的阿继,这个曾教我学剑、因为我固执地钻研而生气的阿继,如今,终于接到了十九年前就已经订下的圣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