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不是,应该感到悲哀呢?
我忽然大叫一声,用力挣脱了纪云琅的手,再重重一把推开了纪云琅,大声叫道:“你走吧!”
纪云琅退了两步,看着我道:“你说什么?”
我说什么呢?我喜欢纪云琅,并且虽然知道不可能,却还是难免在心中存着万一的希冀,希望有一天纪云琅会喜欢上我。
纪云琅对我淡然的时候,我心中固然有些失落,可是纪云琅对我好,我却又不能去坦然接受了。
“你走啊,你怎么不走呢!”我不知道自己的声音会变得这样高亢这样尖锐,连我自己都会感到陌生,听起来这样的声音根本不属于我:“走啊!走啊!你站在这里干什么!我好好地来碧波湖,你又来这里干什么!你去找你的王雪晗,去找你的孟姚春,去找你的宋清芷,你又招惹我干什么!你走啊!”
我从来没有想到,歇斯底里这个词,有一天也能用来形容我。
远处忽然有影影绰绰的灯影聚拢过来,想来是前来寻找皇上和贵妃的宫人们听到澹烟渚上有人争执。
我不希望自己说过的话被宫人们听到后再当做什么笑话奇谈传出去,更不愿再当着那许多宫人的面,与纪云琅真真假假地演什么戏,顿一顿脚,顺着自己走来的方向,一路跑了回去。
郦国有句话,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这绝对是一条至理。
我与纪云琅在碧波湖中的澹烟渚会面的事情,一如既往地迅速在宫中传扬开来。
如果你能想象一个失忆的贵妃夜里身穿白衣白裙、在雨水中披头散发奔跑的模样,你也许就能想象关于这件事传播的速度和热度。
宫人们说,听见贵妃与皇上在澹烟渚里大声吵架,然后贵妃就一路冒着雨冲了出来。宫人们发现皇上的时候,皇上正神色冷峻地从碧波湖中的回廊里缓缓走出来,内侍们匆忙去给皇上撑伞,却被皇上伸手打落在地。于是一群不敢上前的宫人们就这样战战兢兢地跟着皇上,眼睁睁看着皇上湿漉漉地回到了承乾殿去。
彼时我正因为淋了雨患了伤风病躺在延和殿里,听无名说纪云琅对一个内侍发了脾气后、淋着雨跑了回去,忍不住格格直笑。
无名奇道:“公主笑什么呢?”
我笑道:“不好笑吗?”纪云琅这么大一个人了,又是郦国的皇上,居然会跟宫人们发脾气,真是可笑之极矣。平日里那些冠冕堂皇,道貌岸然的模样,原来都是纪云琅的伪装,什么风度翩然、雍容高贵,更是唬人的姿态,真正的纪云琅,内心就如同一个小孩子一样。生气的时候就会动手,全然不可理喻。
“皇上为什么会生气?是不是公主对他说了什么?”无名问道。
我是对纪云琅说了些什么,可是纪云琅为什么会那么生气呢?充其量我也不过是提起了那几个才人的名字。
我百思不得其解,于是将对无名道:“我说,本来是我到湖中去,谁让他也去了那里,去了就算了,却又让我离他远一点,所以我说让他去找王雪晗,孟姚春,宋清芷她们,谁让他去了碧波湖呢!”
我伤着风,说话声音轻一句重一句。
“那公主还做了什么?皇上素来宽宏,应该不会无端生气……”
“我……我还使劲推了他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