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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个有了心事很少会对外人讲的那种,尤其是这样掏心窝子的话,更是连她都没有听过的。
但是现在她听到了,心里却觉得像是被利刃刺到了一般,她似乎明白了他为什么要带她来这里,却又并不那么确定。
在清理好墓碑后,江弈城久久的凝视着墓碑上貌美的女人,仿佛那天他来到她*边听她说话的场景还历历在目。
“可是表姐,余非真的是一个很不听话的孩子,也许你也知道她有多不听话,天生是个让人操心的命,所以才把她托付给我管教和照顾,其实我从没有对任何人说过,虽然我一直在管她,压制她,让她按照我们希望看到的要求去做,但是在内心,其实她不长大,就这么快快乐乐,没心没肺的也很好,如果这样可以令她一直快乐的话。如果上天给我一直以来照顾她的机会,我就可以让她如此。如此的……*着她,不在乎把她惯坏,或者干脆自私点说,最好惯坏到别人都受不了她,只有我一个人能受得了她。同样我也知道,不管我怎么*她惯她,哪怕是上房揭瓦的干出惊世骇俗的举动,她骨子里也从来都是一个单纯善良的孩子,从来不会想要真正的去害谁。哪怕是伤害她至深的人,她都可以一再的去容忍和原谅。虽然她看起来好像很强大,所有的事靠着自己的处事方式基本上都能摆平了,可是别人却只看到她的能力,而没有看到她背后受的伤。看似好像只有她欺负别人的份儿,但实则任何一个她所在乎的人都能轻易的伤害到她。”
余非用手背擦了擦脸上的泪,把头别到一边。江弈城这个家伙,就知道在俪姨面前揭她的老底儿!
面对墓碑,江弈城缓缓的道出那番让余非真正心头一颤的话。
“让她去求别人,这比让我低三下四的去求人还要难受,我是一个骄傲的人,同样我也知道,若不是被逼于此,她也是个不会轻易低头的人。所以只要一想到她受人侮辱和白眼还要陪着笑脸去请求,甚至是祈求的时候,我就觉得别人像拿刀戳我心窝子一样的疼!我都舍不得伤害的人,我怎么眼睁睁的看着别人去伤害和欺负?而我最痛心的是,我竟然没有能力去保护好她,却还让她去为了我而哀求别人。这让我觉得自己特别的没用。”
一直在掉眼泪的余非在背后小声的反驳道,“不是这样的……”
不肯搭理她的江弈城这会才正眼看她,目光却淡淡的,“不是这样的那是哪样的?你一直我会一直像个傻子似的什么也不知道吗?还是知道后为了自己活命继续装傻下去?如果你也认为我早晚会知道,那你有是否又想过,我知道后会多心痛你做的这些?甚至,为了我的手术你居然铤而走险的去绑架别人!如果今天真的东窗事发的给你定了罪,你有没有想过我会有多伤心,多自责!江家的人会有多痛心!甚至是对你一直抱有期望的,你的俪姨对你有失望!”
江弈城的口气严厉而责备,“表姐她曾在私底下和我说起过,虽然你从小就很调皮捣蛋,长大后看似有所收敛,把明战通通转变成暗战,跟个地下组织似的自以为自己在外闯的祸总能摆平,她虽然装的不知道但实则什么都知道。因为她说过,你是个有分寸的孩子,也是一个爱憎分明的孩子,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还说你从小就聪明,将来肯定会有很大的出息,让一辈子没有孩子的她脸上有光,以你为荣。她还说当她第一次来到你家时,你爸爸就跟她介绍说,这是他的女儿,将来他女儿肯定会有大作为的。她那么爱你爸爸,同样也对你爸爸的话深信不疑,把一辈子的精力全部都搭在你身上。可是,你却做了些什么?你差点让自己锒铛入狱,这就叫有分寸?为了一场手术甚至不惜一辈子的大好前程,这就叫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依我看俪姨根本就是看错了人,你不值得她对你投入如此大的希望和心血。注定要让她失望。她本来以为自己可以去上天见到你爸爸后,给他一个不负他望的交代,但也许她怎么都想不到,自己居然教育出了一个罪犯!”
江弈城的话句句直戳她心口,余非可以说,她能不在乎任何人的看法,不管任何怎么想她的,但是从小把她视如己出的俪姨却让她一阵无言以对的眼泪子又出来了。
“不要说了……不要说了……”
余非捂着嘴的低下头,眼泪落的肩膀一耸一耸的微微作颤。虽然江弈城教育的口吻很重,但是余非没法否认,他说的都是对的。
当时她一心只想要救他,哪里还管得了那么多。不是没想过后果会怎么样。只是她觉得没有什么后果是她承担不了的,但是当现在想到俪姨对她的期望时,她却突然觉得,自己的行为的确太鲁莽了!她还有脸说蓝起帆鲁莽,她自己难道不是比他更鲁莽么!鲁莽的差点真的把自己的一辈子搭进去,更鲁莽的差点把别人的一辈子也搭进去!
江弈城这种人才是最真正的狠角儿,最知道什么叫打蛇七寸,知道不管是他还是把江家搬出来,她都可以嘴硬的犟个几句,但是唯独把俪姨给搬出来,她当场就蔫儿了。
这辈子也许谁的恩情她都可以慢慢的还,但唯独俪姨的恩情,她没有机会还了。这个女人抛弃自己的亲人,抛弃自己的家族和事业的来到她家,多少年来任劳任怨,把她当成亲生女儿一样对待,甚至为了让她更好的成长她连自己的孩子都不要。这份恩,就算是把她这条命拿去抵了都不够偿还的。
“不要说了?是,等你真到了监狱,的确不会有人听你多说什么,只要伏了法就在里面安心呆着改造吧。不管怎么说犯罪了就是犯罪,所有人看重的都是结果,没有任何原因让犯罪变成是一种牺牲小我,甚至是人人称赞的事!哪怕是有些人为了尽衷尽孝,或者是不懂事,犯过失,有些人还是大学生呢,却白白读了那么多年的书,连最基本的犯错和犯罪都分不清!错你可以易一犯再犯,但是这罪,犯了一次你就没有第二次机会了!不会有人因为你知道错了或者事出有因就可以让你不用承担刑事责任!我可以帮你摆平你解决不了的事,但我不是神,在法律面前我有再大的本事也是有限的!你不是最重友情的么?难道蓝起帆今天为了你出了事,你不会有任何的良心不安么?别说是为你入狱,如果是为了你死了呢?他父母的怨恨,他未完成的梦想,你能代替么?这种罪你偿还的完么?甚至日后等他也有了自己的家庭和孩子,当他的妻儿知道他们的丈夫和父亲曾经为一个女人没头脑时犯下的错而入狱多年,她们会怎么想?他们的怨怒你承载的了么?你犯的错却把这归咎于江家,让江爸江妈一把年纪却要为了你对别人卑躬屈膝的赔礼赎罪,你又承担的起吗?你还能梗着脖子说那种无怨无悔的话么!这种把担心你的人的身家性命都搭进去,把关心你的人对你的期望,甚至是……你肚子里的孩子日后的名誉!让他们从小就背负着‘母亲是个绑架犯’这样的罪名成长起来,你现在再重新感觉一下,那多出的百分之二十,那不管谁做手术都是一样的未知数,到底是值还是不值!”
在最后一句重击下,余非的脸色陡然苍白如雪!甚至踉跄的后退了几步,因为突然传来的晕眩感而差点就要摔倒,幸而一双有力的手臂从后揽住她才没让她摔倒。
抬头间,是江弈城眸色暗沉,面容寒若冰霜,好似不近人情到真的要一条条罪名悉数罗列的把她定罪在那十字架上。但是那蹙起的眉宇间的担心却骗不了人。
江弈城说的太重了,他从未对她说过这么重的话,虽然这字里行间他一句话也没骂过她,但是当他把这一系列的前因后果详细的掰碎了都扔到她脸上后,这些沉重的分量瞬间就把她砸倒了。再也没有力气,爬起来。
余非就那样看着他,一下子也不让自己过分的抽泣,却眼泪子从头到尾就没有停过,好似决了堤坝的洪流似的,发青的嘴唇微微颤抖着,嗓音暗哑道,“对不起……当时我只在乎到,你的生命对我来说是高于一切的……”
她真的没有想到这么多。任由她再聪明,也不过只是些雕虫小技的小聪明罢了,她是真的病急乱投医了,只顾着大不了就是一人做事一人当的后果,哪里想到那么多牵扯。而他的深谋远虑让她恍然觉醒,真的只差一点,她就要把自己推入一种万劫不复中。她已经不再是那个我行我素,自己只代表着自己就行了的余非,她现在是江家的人,代表的是整个江家,代表的是俪姨对她的教育。
子不教,俪姨的过。
江弈城说的没错,她眼中就只看到那多出的百分之二十,丝毫不理会任何这百分之六十背后的未知数,甚至就像溺水的人仅仅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似的,失去了理智走了极端,江弈城的生命重要,但是却并不只有百分之六十这一条路,而她差点失去的,是她不可否认的,比他的生命轻不了多少的分量,那就是,她身上承载的责任。
她知道了,这次她真的知道了。
江弈城手指轻抚着余非的脸,始终那样维持着他扶着她,她小手下意识抓紧他手臂,快要摔倒时半倾斜的动作,凝着她潮湿的泪眼,最终心头一软,轻轻的叹了口气的把她拥入怀中,大手扣住她后脑,紧紧的把她的头按进自己怀里。
如果他真的……不幸应了那个万一,她需要代表的,还有整个恒久以及旗下企业所有员工的生计。所以,她怎么可以让自己轻易出这种事?
知道自己这剂药下的猛了,可是江弈城没有其他办法,他知道余非是个死心眼子,如果拿不出最利害的理由镇住她,那么她肯定还会想其他办法的继续对那百分之六十的希望动心思,所以现在他要做的就是彻底绝了她的心思!
虽然看到她这么痛苦难过,但是他却知道他想要的效果达到了。把这些都搬出来,尤其是她最在乎的俪姨,这回她应该不会再想要继续帮他张罗手术的事了。
幸好,她最大的毛病就是永远关心别人比关心自己要多。
江弈城说,“我之所以决定会去做手术,我选择长久的陪伴而并非短暂的相守,这一切的一切都是为了你。如果注定是要你有所牺牲,甚至是离开的话,那我这选择又有什么意义?还不如不做这手术,和你多相守一日是一日。”
一听这话,余非的脸色直接就变得没色了!她睁大着一双大眼死死的盯着他,眼底尽是为他刚刚说的那番话的惶恐,甚至就连声音都有些变调儿——
“不要!江弈城你千万不可以不动手术!你答应我了!”
余非紧张中带着些懊恼的觉得,万一江弈城因为她干的这件事糊涂事儿而放弃动手术了!那她才叫对不起江家,对不起俪姨!俪姨她交给江弈城,到最后她总不能把他活生生的给气死吧!气到连手术都不做了。
江弈城淡淡道,“我是答应你了一定会动手术,可我没答应,会接受这种充满了阴谋算计,利益关系,以牺牲换所得的手术。这对我来说,根本得不偿失!”
余非小手紧紧拽着江弈城,急切的道,“我知道错了,余非知道自己做错了,你不要生气了好不好,不要为了跟我生气就拿自己的身体赌气,你答应要亲手照顾我一辈子了,我不
管,我是俪姨托孤给你的,我就是赖上你了!你休想甩了我!就算是下地狱我也得追到地狱里头去!我不把你抢回来,我带着孩子一块儿过去!你自己看着办吧!”
虽然哭的梨花带雨,但是那股子熟悉的赖皮劲儿却又上来了。软的完了直接就来硬的,真正的把软硬兼施发挥到了极限。
江弈城皱眉的伸手为她擦着泪,“别哭了,太丑。”
“我就哭!”余非不讲理的嚷道,“你要是不答应我就张大嘴的嚎嚎大哭,让全世界都知道你欺负我!”
形象这个时候算个屁啊!
江弈城挑眉,这个样子看起来的确是够丑的了,要是嚎嚎大哭起来……江弈城想象着那个画面。
嗯,应该会很丑很丑。
所以,江弈城说,“想让我动手术,可以。但是你要答应我,我可以动手术,但是只选择美国脑科权威医生为我动手术,其他的,你不可以再做任何事。我不会接受殷雪的任何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