仝氏却装着一脸的关心,“安氏,你这身子刚刚好,有什么大不了的事,快些起来,这外头太阳毒辣,万一晒出个毛病可怎么办?再说了,这满府的仆妇,来来去去的瞧着你跪在这里,传出去可怖好听,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我这个婆婆刁难你呢。”
安若曦差点气得晕过去,这几句话的功夫,她是数罪在身,加了一重又一重,她再也不想与仝氏周旋下去,兀自朝宇文晔磕了个头,“世子爷,这贱婢虽是我带来的,但如今我是晋王府的人,她自然也是晋王府的人,还请世子爷发落。”
“晋王府里都是母亲当家,怎么处置,听母亲的吧。”一句话,推在仝氏身上。
仝氏微愣,宇文晔这是让她做那坏人,她处置了安若曦跟前的人,还不被安若曦惦记上?遂道,“晔哥儿,这是你房里头的事,你父亲也曾说你房里的事不要我插手,你也在这里,照着王府的规矩,你处理便是。”
宇文晔却道,“父亲原是让黎氏管着房里的事,现在黎氏不在了,理应由母亲管着。”
仝氏无奈,不好再推辞,便道,“安氏,你先起来,咱们进屋说话。”又看了看绑着躺在地上的清莹,“把她也带进来。”
安若曦心沉了沉,生出丝丝凉意,她早早的跪在这里,原就是想勾起宇文晔的怜惜,但愿能看在她身体柔弱又诚心诚意的份上,不要把清莹说的那些混账话都算在她头上,但现在见宇文晔竟是这样的态度。
她的心登时凉了半截,宇文晔这次是真的生气了。
一行人进了屋,依次落座,仝氏便开口问道,“究竟什么事惹得晔哥儿这样生气?”
被绑着的清莹早已吓得心胆俱裂,她只盼着安侧妃能看在她伺候多年的份上饶她一命,但现在晋王妃出面了,她只觉得自己就是那案板上的鱼肉,只有任人宰割的份了。
安若曦的心里亦是忐忑不安,清莹的那些话若是当着仝氏的面说出来,只怕连她都脱不了干系,她横下心,咬了咬牙,“母亲,都怪妾身管教不严,不过是个奴婢胡乱说话,与世子妃跟前的倚翠姑娘争执了几句,谁知这奴婢就说了一些不该说的话,这样的事莫要气着了母亲,妾身斗胆,就由妾身来处置了吧。”
仝氏巴不得她自己处置,这是她跟前的奴婢,死活都是她的错,任谁也恨不到她身上来,遂顺手推舟道,“也罢,一点小事,莫要气坏了你的身子,横竖是你的人,你就看着办吧。”
清莹心里又升起一丝希望,目里满是哀求,苦苦的看着安若曦。
安若曦却目光冷如冰霜,狠狠的瞪她一眼,“安妈妈,把她拉下去,掌嘴三十,然后把她的身契拿出来,找人牙子卖了出去,卖的远远的,永远也不要在京城露面了。”
清莹登时呜咽着晕死过去,一旁的婆子丫头也都倒抽冷气,掌嘴三十,这张脸是甭想再要了,想要入大户做事也是不可能的了,又要远远的卖出京城去,只怕是要卖到山沟沟里给人做媳妇去了。
仝氏暗道果然心狠,对跟在身边的人都这样狠辣,以后哪个还敢死心塌地为她办事?
宇文晔亦抬眼看了看安若曦,目光微沉。
这样的道理安若曦怎会不懂?可此时此刻,她除了重罚已经找不出别的法子了,重罚一个奴婢总比让仝氏嫉恨了去更好。即使仝氏听到那些话,也可推到清莹的身上,断不会找到她头上来。
她抬头问仝氏,“母亲,这样处置可好?”
仝氏又转过头去问宇文晔,“晔哥儿,你看怎么样?”
宇文晔冷声道,“以后当管好下头的人,若每个都这般,即使处罚了也无甚用处。”转头看了看安若曦,“你身子才好,又折腾这一番,快回去歇着吧。”
安若曦点头,眸中泪光闪闪,只觉得满心的委屈无处诉说。
仝氏也随着出了安书院,看着安若曦失魂落魄的样子,心里说不出的高兴。
安若曦一路上紧握着拳头,扶着安妈妈的手也不住的打着颤。
安妈妈一直劝着,“姐儿,千万别气坏了身子,事已至此,您生气也没用,白白的糟蹋了您的身子。”
安若曦咬着牙,恨铁不成钢的道,“平日里瞧着是个精明的,没想到竟是这样的愚笨,做了这样的事,不但她不落好,也把我害的不轻,妈妈没看见么?世子爷真的动气了,我好不容易与世子爷建立起来的感情只怕又要费些功夫了。”
安妈妈心里也沉了沉,但她仍是劝道,“世子爷并不是那薄情的人,再说了,奴婢犯的错怎能算到主子的头上,顶多算您管教不严。”
安若曦哼了一声,“一个管教不严就把我压得死死的,以后怎放心让我管事?我岂不是落了一步?”
顿了顿,又道,“妈妈,你帮我查一查,那个春眠的背景,她为什么要帮着霓裳院?”
安妈妈点了点头,心头蒙上一层阴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