徽瑜在后面磨牙,熟悉的道路没什么变化,推开门涤尘先走进去,徽瑜紧跟进去,但是丫头们以及侍卫都留在了外面。
徽瑜听着身后的门轻轻关上,抬头就看到了闻大师正在院子里整理花草,几次来都是看到大师诵经打坐,这还是第一次看到了闻大师修剪花草的样子。涤尘早就进了屋,院子里只剩下徽瑜跟了闻大师,徽瑜上前一步笑着给了闻大师问好,心里却有些惴惴。
“王妃近来可还好?”了闻大师并未回身,用手里的剪子剪下残枝掷于地上。
“多谢大师挂心,已经好多了,今日就是特地来拜谢大师。”徽瑜诚恳的说道。
“王妃言重了,老衲其实并未做什么,不过是诵了几卷经书而已。”
“大师。”徽瑜凝眉,“说句冒昧的话,您从不轻易涉足世间俗务,就算是只是单纯的诵经,我也不相信大师真的是王爷来请您就心软去了。”是的,她不相信。
“那王妃以为呢?”
“我不知道,所以才来特意请教。”徽瑜一直觉得了闻大师是知道些什么的,心里越发的惴惴。
“既然这般,还就这般,王妃放心回去吧。”了闻大师轻轻叹口气。
她就一凡夫俗子,高僧的哑谜果然不是谁都能猜得透的,也许姬夫晏这个准男主能一听就明白,但是徽瑜却有些迷糊,“请大师指点。”
“从来处来,往去处去。王妃何必拘泥于从前过往,一切随缘吧。”
徽瑜面色渐白,“大师,您是不是……”
“老衲什么都不知道,方外之人,唯有修佛而已。”
了闻大师是打算装聋作哑了,徽瑜心里松口气,又觉得有些失落。她还想问问她有没有可能回去,还有没有这样的机会。但是很显然了闻大师是一个字都不会说的,其实大师也作了回答,一切随缘。
可是如何随缘?缘在哪里?
从来处来,往去处去,是让她随遇而安吗?
徽瑜懵着脑袋回了玉澄园,走了这一遭却更加的糊涂了。临走前涤尘将她送到后门,曾笑着似是无意讲了一句,缘随心定。
是让她安心呆在这里的意思吗?
徽瑜不明白。
江苏一案尘埃落定之后,整个京都就像是安定了下来。日子又好像是回到了以前安静的样子,可是徽瑜知道不过是明面的交锋隐于了地下罢了。
明年又到选秀之年,京都里租房子的外地秀女渐渐多了起来,临到中秋之际,就连董二夫人都来说自己嫁妆里几处小宅子都在租出去了,租金还挺可观,不过这些银子都不贴到了董二老爷的私塾里去了。因为董二老爷的私塾收容的寒苦学子越来越多,花费也就越来越大,董二老爷的所有经济来源都在董二夫人手里攥着。当初分家的时候,二房分到的田产、铺子、山林等一切有收入的出息产业,董二老爷为了表示跟夫人同甘共苦,共享荣华的决心,脑袋一热全都交出来了,所以现在私塾有什么花费都要跟董二夫人开口。
徽瑜想起这个还觉得挺有意思的,董二老爷这个人,这样的性子,实在是不是当官的料子啊。现在教教小学生还是很可以的,但是再往上就有些难度了。因为前来求学的不仅有年纪小的,还有年岁大些的,董二老爷一个人无法分身,而且学识也的确是达不到,居然还想聘请有名望的先生前来授课,徽瑜听到董二夫人来抱怨的时候都觉得董二老爷这简直就是天天向上的好学生,力求表现啊。
“这些银子那都是拿出去打水漂的,教教小孩子也就算了,如今连大些的寒门学子求上门来他都要收容一二,现在好了人越来越多,花费越来越高不说,还要请先生为西席。一位先生的束修每年就要几十两银子,一年四季的衣裳鞋袜另算,还要租房安置他们的家人,还要准备伺候的丫头小厮……”董二夫人说着就揉起眉头来了,简直就是噩梦一般的日子。
徽瑜听着听着就笑了,虽然董二夫人在抱怨,但是其实他们并不把这点银钱放在心上,只是董二夫人觉得董二老爷花钱也太大手大脚了,在女儿面前忍不住的叨叨几句。她就笑着安慰董二夫人,说道:“爹爹难得有喜欢做的事情,若是银子不够您只管跟我说。”
“胡闹,哪里就用你的,我这里有。”董二夫人立刻说道,女儿的嫁妆还是自己留着好,“你爹现在忙得一整天都不见人影,以前是赖在家里不出去,现在可好想要找人都不容易。”
誉哥儿现在都能坐起来了,徽瑜跟董二夫人讲话,他就安静的在一旁拿着一个鲁班锁把玩。鲁班锁这种物件早在春秋时期为了测试孩子的智商而发明的,这么多年传下来早就发展成各式各样的。因为昭姐儿的缘故,靖王府里鲁班锁慢慢的堆了一大箱子,只是昭姐儿没什么耐心,往往还没解开就出去疯玩了。倒是誉哥儿虽然才这么小,抱着一个鲁班锁能玩一整天。
“爹爹能有自己的追求,不是您开心的事情吗?现在多好,我看着爹爹眼睛也有神了,整个人容光焕发,而且还瘦了,街坊相邻争相夸赞,这可是多少银子都买不来的。”
董夫人听着女儿这样讲,眉宇间就带了几分得意的神色,嘴里却说道:“碌碌无为了大半辈子,老了倒知道奋发了,可惜晚了。”说着就把誉哥儿抱进怀里,低头才脑门上亲了一口,“还是我们誉哥儿聪明,这么小就能抱着鲁班锁玩一整天,将来肯定是有大智慧的人。”
徽瑜:……
她觉得儿子的性格太闷了,但是不管是董二夫人还是姬亓玉都觉得儿子这样的性格挺好,让她挺郁闷的。
代沟啊。
送走了董二夫人,昭姐儿踢踏踢踏的汲着鞋跑来了,听说外祖母走了就老大不高兴,这孩子上午玩疯了中午睡着了就没见到外祖母。但是在母亲面前又不敢抱怨,只能皱着脸对着像是思考人生大事的弟弟闷闷不乐的玩了一下午,等到晚上姬亓玉回来的时候才窝到他爹怀里撒娇求安慰。姬亓玉抱着女儿哄了老半天小丫头才开心了。临了还对着弟弟表示一下骄傲感,可惜誉哥儿眼角都没给姐姐一个。
姬亓玉就问岳母所为何事来的,徽瑜就笑着把董二老爷的事情给讲了。
姬亓玉想了想这才说道:“这种情况倒是可以跟国子监反映一下,如果岳父的学堂里真的有出类拔萃之辈,可以参加国子监的考试,若是能有人成功进入国子监,倒是对岳父的学堂有莫大的裨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