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夫人喝儿媳妇茶给的见面礼还是挺撑场面的,一对成色极好地玉镯,徽瑜瞅着这对镯子至少表示了大夫人对儿媳还是看重的。董二夫人给的见面礼依旧是带着自己的特色,五种宝石做成的五片花瓣,花蕊用的是米珠点缀,簪身是赤金打造而成,当真是流光溢彩夺人眼球。价值上肯定不如大夫人的那对玉镯,但是式样上绝对是新款啊。
徽瑜作为小姑子,得到了一个荷包,荷包做的十分精致,里面还装了东西。董绯菱得到的也是一个燕亿白亲手绣的荷包,两人相对一笑,亲亲热热的喊了一声大嫂,燕亿白的脸就又红了。
这个大嫂容貌上还真是不很出色,主要是董家的女儿颜色都极为出色,所以相形之下燕亿白就略逊一些。性格现在还看不出来,不过徽瑜觉得这个大嫂也不是个容易拿捏得,只瞧着进了董家的门当着这么多人规矩一点不错,言行沉稳,进退有据,可见是这些都是做熟的。跟众人见过后,大夫人就带着新媳妇去见太夫人了,徽瑜跟着董二夫人回去。
回去的路上,董二夫人忽然笑了,转头对着女儿说道:“你大伯母这个儿媳妇可不简单,以后可有的看了。”
“您从哪儿看出来的?”徽瑜一直觉得董二夫人看事情的角度跟正常人不一样,难道在自己不知道的地方被董二夫人发现了马脚?
董二夫人听到女儿这么问,就说道:“你大伯母的见面礼贵重,我给的见面礼华丽,可是你都没瞧见燕家的女儿连神色都没变一变,可见人家不是没见过世面的。闺阁女子,只有听到的多,见到的多,学到的多,知道得多,才能这般的不动声色,沉稳大气。”
徽瑜想想还真是这么回事,回到了琉璃馆拿出燕亿白给的见面礼,打开那精致的荷包伸手一探,拿出来的却是一对耳铛,黄金为钩,珍珠为坠,那珠子足有大拇指甲盖大小,观之荧光流动,触手生温,是难得一见的好珠子。
徽瑜低笑一声,看来真是被董二夫人说对了,这个大嫂怕也不是个简单的。
两家人虽然都住在国公府里,但是因为太夫人不太喜欢热闹,所以徽瑜等人也不过是七日或者半月请一次安,因此跟大房之间还真不是每日都能见面的节奏。所以即便是燕亿白进了门,徽瑜也没机会能****见到她,不过倒是能听到不少的风言风语悄悄流传。
婆媳之间斗法,徽瑜可没兴趣去掺和人家的家务事。大夫人出身国公府的嫡长女,又掌管定国公府多年,而且性子也是较为严谨持重的人,新媳妇进门又不是她亲自相看来的,想来是不如意处居多。素来做婆婆的都爱压儿媳一头,大夫人自然也不例外。可是燕亿白虽然是读书人家的闺女,但是很显然对于国公府这样的百年勋贵世家的规矩,也是经过一番紧急培训仓促上岗,虽然略微急促,但是也算是应对得当,而且性子颇能沉得住,这两婆媳大夫人占了天然优势,儿媳妇可也不是省油的灯。
果然,燕亿白进门半月后董绯菱第一次来串门就跟徽瑜咬起了耳朵。
“大嫂可真是稳得住,****早起请安,没有一日落下连时辰都不曾晚一回,端茶递水,捏肩捶背,盛饭布菜,件件做得滴水不漏。不管母亲说什么,大嫂从不曾说半个不字,孝着顺为先,这一点做的可真是不错。”
徽瑜听着咋舌不已,看着董绯菱问道:“大伯母就这样让儿媳妇立规矩?”是不是有点严苛了,太夫人也不曾这样让大夫人立过规矩吧?
董绯菱听到这里就压低声音说道:“一开始母亲的确是这样做的,可是祖母那里……”
太夫人那里大夫人都是七八日半个月才请一次安,有太夫人这个例子竖着,明显的就显得出大夫人有些刻薄了。即便大家什么都不说,可是打眼一看还能不明白?其实大夫人这个暗亏吃的也有点冤枉,自古婆婆让儿媳立规矩乃是天经地义。可是董家的太夫人却不像是别家的老封君那样****要让儿媳孙辈去请安的人,太夫人的不爱热闹,不大喜欢大家****请安,年年岁岁的传下来,董家的人谁不道一声太夫人慈爱?
只是太夫人一开始也不是这样的,当初大夫人作为新媳妇进门自然也是在太夫人跟前吃亏些苦头才历练出来的。但是那都是多少年前的事了,家里的奴仆一茬一茬的换,如今的人大多都不知道当初的旧事,所以大夫人要想跟当初太夫人历练她一样历练儿媳妇,可就要先背上个恶婆婆的名头,着实有点冤枉。
太夫人还在,也没有打算改了规矩的意思,大夫人瞧着燕亿白这段日子以来着实是挑不出错出来,简直就是打不还手,骂不还口的最佳典范,也只能忍气吞声的好言告诉儿媳,不用****来请安云云。燕亿白却是义正词严的拒绝了,言道小辈孝敬服侍公婆乃是天经地义不敢偷懒,婆母慈善,儿媳更不该侍宠生娇,打那后燕亿白每日更加勤勉孝顺,把大夫人郁闷的脸黑了好几日。
婆媳之间的这场较量一直持续了一个多月,还是董大少爷亲自出面才算是完美谢幕了。既不能让媳妇不孝,也不能让亲娘落个严苛的名声,徽瑜其实很好奇董大哥是怎么攻克这对婆媳的!不过过程虽然不知道,但是结果却是出来了,董大嫂每日给婆婆问安是不能少的,但是不用跟之前一样那么猴累猴累的立规矩了。媳妇恭敬婆母,亲娘善待儿媳,董大哥圆满了。
有那么一种男人,朝堂上呼风唤雨,一掌乾坤。内宅中处理琐事,干净利落。
虽然在朝堂上董大哥还远远没有到呼风唤雨,一掌乾坤的地步,但是内宅中的本事已经开始显出来了。徽瑜心里其实挺不是滋味,她穿来后觉得要嫁个男人,就应该是董大哥这样的,分得出轻重,拿得住缓急,上得朝堂,入得内宅,撑得住亲娘,罩得住老婆,董大嫂攒了几辈子的人品加了这么个好男人!
羡慕嫉妒恨,外加一口老血!
京中诸事繁杂,各家往来人情不断,董大嫂才进门就跟着婆婆进进出出,徽瑜则依旧躲在家中不出门。她现在距离出嫁的日子越来越近,正在被董二夫人盯着捏着绣花针绣嫁妆!当然王妃嫁衣是内廷府准备,品级大妆绣工精细,而且上面的规制繁复,就算是如定国公府这样的人家也是不能自己绣制的,那是要皇家赐下。
徽瑜实在是对针线没什么兴趣,但是又不能当着董二夫人的面偷懒,亲娘狠起心来的时候也是特么的吓人。于是在董二夫人周扒皮般的目光下,徽瑜倒也歪歪扭扭的绣了一副枕套,估计这辈子也就压箱底没有见光的一日了,太丑了。
明年又是选秀年,因此京里又开始热闹起来,来了不走的账册明显增多,徽瑜却没有几分兴奋。从来女人在男人眼中都不过时利益交换体,其实她跟姬亓玉的婚事虽然是歪打正着,但是如果不是她出身定国公府,最后的结果究竟是什么谁也不能预料。
时至八月底的时候,突然传来边关起战事的消息,这两年因为有邢玉郎在边关坐镇,就算是有些争斗也不过是小打小闹,没想到这回动静还不小,等到京里接到消息的时候,边关都已经打上了。徽瑜突然就想起了原文中邢玉郎跟邢显之都在边关身亡的事情,脸色一下子就变白了。
原文的情节虽然有好多都改变了轨道,但是那些没有被徽瑜触及到的地方,还在按照原文的路线在发展。而原文中邢玉郎跟邢显之就是被姬夫晏安排在边关的人给暗害身亡,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那么不就是外祖他们有危险?
徽瑜一下子坐不住了,不要说外祖跟表哥,亲哥也还在哪里呢,虽然董允骥不太靠谱,做事情大大咧咧的但是对她这妹子还真是没的说。
这次的战争来的不仅突然而且异常的凶猛,大老爷已经足足有半月不曾踏进后院,整日在书房跟幕僚研究对策。但凡起战事,朝堂上必然会吵成一锅粥,军备器械,粮草物资,马匹兵勇件件桩桩都是令人头疼的事情。
徽瑜只要想到古苍,整个人就无法淡定了,到底是忍不住的把姬亓玉给约了出来见面,至少姬亓玉这个人对自己很多地方还是知道些底细的,有些事情给他说也算是能说得通,重要的是两人后半辈子就是一条绳的蚂蚱,所以徽瑜就算是你不相信别人,也能相信姬亓玉也不希望自己这条船上的人出现纰漏。
说实话,姬亓玉对玉徽瑜主动约他出来的事情还是很意外的,毕竟这小女子小心谨慎如狐狸一般,但是只要想起最近发生的事情,他也知道是为了什么。
“古苍?”姬亓玉眉心紧蹙看着徽瑜,“你怎么知道此人心术不正?”
“古苍并不是心术不正,只是立场不同而已。”徽瑜一时间也无法跟姬亓玉解释明白,毕竟姬亓玉要是问她这些事情她是怎么知道的,她就无法回答,只能含糊的说道:“当年我在边关呆的那段日子,曾经发现了些事情,所以这次战事起的仓促而又莫名,我总觉得心里不安。现在外祖跟表哥还有我哥都在跟敌人浴血厮杀,我的信件就算是送过去,也只能被当成普通家信搁置一旁。可是王爷不一样,所以徽瑜斗胆请王爷帮这个忙。”
姬亓玉那清亮的眸光看着董徽瑜,徽瑜一时间竟不敢与他直视,微微侧开头,就听到姬亓玉若有若无的一声轻叹。
她也有些茫然,其实如果她找上董允诚这件事情也能解决,只是她不想再有更多的人知道甚至于会发现她的秘密,所以纵然知道找姬亓玉帮忙也不是顶好的办法,可她却再也没有别的办法了。
“为什么找我?”姬亓玉看着徽瑜问道,“你可以找的人不是只有我一个。”
“王爷何必明知故问。”
“你错了,本王不知道,所以才要问一问。”
“如果王爷一定要一个答案,那么我跟王爷终究都会是一家人,所以没什么不能说的。”
“董徽瑜,你最好记住今天的话!”
徽瑜微怔,一时间也想不清楚姬亓玉这到底是个什么意思,只能点点头表示应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