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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1章 谋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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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军的来到,打破了单州、蒲水一线暂时的平静。

谁也没有想到,常遇春居然能用这个办法轻松入境。

最先获知情报的是赛因赤答忽、王保保。

赛因赤答忽刚刚与王保保会师,而派去羊角庄的部队也才刚刚出发。

听到军报后,赛因赤答忽的第一个反应是:“常遇春不要命了么?还是他断定此战益都必能获胜?不先拔徐州而就渡过黄河,一旦战败,他怎么撤回去?就算是可以随着燕贼先撤去益都,但要想回到金陵,他还是需要经过徐州才能南下的啊!又或者说,他是打算效仿韩信背水一战?”

赵恒挤着眼,寻思了半晌,下了结论,说道:“朱元璋用兵谨慎,不到万不得已,绝不会使用险招。常遇春不顾徐州而长驱直入,必有所图!”

王保保问道:“图什么?”

“……,不好说。”赵恒顿了顿,问赛因赤答忽,说道,“公来单州,沿途经过河南。吴贼徐达部,现至何处了?”

赛因赤答忽从临汾出发后的行军路线是:先南下到绛县,然后绕过太行、王屋山,笔直西行。沿途经过修武(今属河南焦作)、卫辉(今属河南新乡),接着经大名路,过曹州,进入济宁路。修武、卫辉在蒙元时属中书省,也即归腹里管辖,但往南不远,过了黄河,就是河南江北行省。

河南江北行省,顾名思义,黄河以南,长江以北。

换而言之,也就是说,赛因赤答忽等同是贴着河南,从西到东的贯穿了一遍。他是亲身经过,比王保保等只从军报上得来的消息,更了解河南战况。他回答说道:“吴贼徐达部,号称二十万,出金陵,过濠州,以缪大亨、朱英为先锋,迤逦西北上。当俺入济宁前,彼前哨已将至沈丘。”

王保保脑子转得快,闻言若有所悟,接口说道:“他这一路显然是主力。但是出军至今,却还没有到沈丘,换而言之,也就是说,与我河南守军至今还不曾有大的接战。主力不慌不忙,偏师却急躁冒进。……,嘿嘿,赵先生,为何‘常遇春不顾徐州而长驱直入’?不错,吴贼确有所图!朱元璋的盘算分明是先败我单州,借以打击河南士气,然后再趁彼盈我衰的机会,攻城略地。”

有一人插话,说道:“不止如此!”

诸人去看,见是随赛因赤答忽而来的蔡子英。

他侃侃而谈:“年前,虽然因为龙湾之败,伪汉陈贼损失惨重。但是,友谅此人,性子颇为坚韧,俺听说,他并没有因此就一蹶不振,反而大肆征军补充,很有重振旗鼓,再与朱贼一决胜负的势头。金陵面临的压力不小。朱贼狡诈,尽管出动了大军入河南,至今却还没有正式展开攻势,其中未尝不是也有这个原因。--,坐观济宁胜败,若燕贼胜,则他大举攻掠河南;若燕贼败,他也可以从容撤退。同时,有这一支军队放在濠州等地不动,也会给陈友谅造成压力,迫使其不敢轻举妄动。”

他的这个分析,联系到了河南战场和陈友谅。诸人皆深以为然。

阎思孝也在座,恍然大悟,说道:“一举三得。既呼应了邓贼,使我河南驻军不敢驰援单州;又能压制住陈友谅,不致后方生乱。并且,若邓贼获胜,他也可以趁机侵入河南。……,如此说来,也难怪常遇春冒险轻进了。因为到底金陵能不能得河南,全要看济宁!朱贼真是老奸巨猾!”

分析至此,看似已把常遇春冒进的原因找出。但赵恒却下意识地觉得,并没有这么简单。他越有想不明白的,眼睛就挤得越厉害。一边用力地挤眼,他一边喃喃自语地说道:“仅仅是因为这个么?”

阎思孝的思路,已经转去了别的地方,忽然冷笑说道:“却是难怪。”

“难怪什么?”

“难怪邓贼不顾后勤缺乏还悍然南下,主力云集蒲水,欲与我决雌雄!却是早就知道常遇春有此计,能轻易渡过黄河。哼哼,怎么?他以为和区区五千吴贼合力,便能此战必胜了么?未免也太过将咱小觑。”

赛因赤答忽摇了摇头,说道:“话虽如此说,但常遇春、冯国胜皆吴贼剽将,蔡迁等辈也俱勇悍;而且他们所带的军马,听旗号,也都是朱贼精锐,淮泗劲卒。方今天下糜烂,首乱便是起自淮泗。其地民风好武,卒更久经大战,无不百战余生、轻死凶残之徒。将骁卒悍,不可轻敌。”

“那么,现在燕贼已经列阵蒲水,而吴贼两日内也就能到。等他们两军会合,声势必振,我军该如何应对?还是如公前所言,‘闭城不战,以老其师’么?”

之前,赛因赤答忽转述察罕帖木儿授给的应敌之策,说上策莫过于闭城不战。但,这个计策的前提是只面对益都燕军。现如今,加上了常遇春。燕军得到了五千吴军精锐的支援,那么,是不是还适合使用此策呢?

赛因赤答忽沉思不语。

蔡子英说道:“‘闭城不战,以老其师’,固然上策。然而,就像阎公说的,而今吴贼将至,‘等他们两军会合,声势必振’。反过来看我军,先后经巨野之败、成武之扰、金乡之失,士气却难免沮丧。虽然因为临汾援至,使得三军略振,但面对南、北呼应的两个强敌,如果‘闭城不战’?”

“怎么样?”

“怕对军心的恢复没有好处啊!”

“如此,先生以为应该如何?”

“‘闭城不战,以老其师’,当然是应该遵循的。以眼下的形势而言,主公此计,诚然是获取胜利的不二之道。想那燕贼恃胜必骄,且见吴贼至,定有轻我心。我闭城以待之,彼‘骄’我‘奋’,一战可克。”

“不错。”

“可问题,就在‘彼骄我奋’上。”

“如何说?”

“贼固已骄,我军却还没有‘奋’呀!”

“如何才能‘奋’之?”

蔡子英一挥衣袖,斩钉截铁地说道:“非战不可!”

他是仅次赵恒的谋士,而且和赛因赤答忽交情很好,此时用这样坚决的语气提出此议,众人倒是没有太多奇怪。

赛因赤答忽问道:“先生的意思是?”

“趁吴贼未至,而我援军才至的机会,选争战之将、用敢死之士,和他们打上一仗!只要获胜,则我三军的士气定然振作。三军振作,自然便‘奋’!然后闭城池,深沟高垒以待之,等其师老,伺机决战。”

“常遇春悍将,吴贼方渡河,来势甚锐;赵过持重,燕贼已列阵,守势甚坚。‘与之一战’,该与谁战为好?”

“欲取燕贼,需得先过金乡。金乡虽小,亦然城也。攻城不能速克,一旦不能速克,便就很容易会陷入相持。相持,不利於我。常遇春虽悍,初来乍到,不熟地理;且长途行军,士卒必疲。又而且,他威名虽大,但我军没有和他交过锋,对他并不畏惧。两千精锐,小战,足可胜之。”

“胜算几何?”

“燕、吴两贼,名同一主,俱伪宋臣下;然而,在这之前,并没有什么联络。这一回,是他们头次联手。赵过、常遇春,彼此不识,互相都不了解,这就好像是两个陌生人一起来联手做事。诸位请想,两个陌生人,联手做事,因为不了解,所以谁也不能信任谁,别说打仗,即使寻常小事,料来也是难以做好的。何况战阵之间,生死之地,动辄千、万人的死活在一念间呢?既无地利,又无人和,在下断言,取常遇春,胜必矣!”

不愧是军师一流,分析得有理有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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